第九十九章
纪挽眉转身去接雷霆军手里的行李。
雷霆军低声道了句:“我帮你放上去。”
说着,他长臂一举,就在上面行李架上找了个位置,将纪挽眉的小皮箱放了上去。
纪挽眉问他:“你的位置在哪儿?”
“我买的站票。”雷霆军说完,黑眸深深看她一眼,“我就在后头过道那儿,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过来。”
“哎,你等等。”纪挽眉叫住他。
雷霆军便站定,等她说完。
纪挽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发烧,低头挽了挽耳边的碎发,道:“上车时我们打包了几份卤肉饭,也帮你买了,待会儿六点钟你过来拿吧。”
“好,我知道了。”雷霆军微不可察地笑了下,在黑深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然后转身走了。
纪挽眉这才在座位坐下了,整个人还有点晕乎乎的。
这时,罗春燕在一旁看着纪挽眉脸上的红晕,幽幽道:“眉眉,你该不是真对雷霆军有那个意思了吧?”
纪挽眉连忙否认:“哪有!你别瞎说。”
她否认得太干脆,太迅速,太果断。
这样的否认,比起比经过思考后的犹豫回答,反而显得没什么可信度。
因为这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反驳,或者是抗拒被别人看穿她的想法。
罗春燕全都看在眼里,也不再说什么,只叹了口气:“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纪挽眉也抿着唇,掩下心事。
等到乘客们都上完了,火车终于在轰鸣声中出发了。
回程的票,因为买的太赶了。
没有买到三张连号的座位。
只买到两张相邻的,另一张也在同一个车厢,只是隔了三排座位,在前面一个靠窗的位置。
李干事便很绅士地把两张连号座位,让给了纪挽眉和罗春燕坐。
至于雷霆军,都要回平泉县了,李干事才懒得管他是站着还是坐着。
雷霆军背靠着过道的铁壳车厢,手里夹着一支烟,一口接一口的抽着。
这里算是吸烟区,好几个抽烟的人将这里弄得烟熏缭绕,基本没有女同志愿意到这里来。
雷霆军一身黑色短袖,露出紧实健硕的臂膀, 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两条长腿曲着,交叠抵在身后冰冷的金属贴门上。
他手指夹着烟,眯着眼,锋利的眉峰下,神情有些出神,漆黑的眼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沉默地吐着烟圈。
眼圈在过道狭窄的空间里,氤氲扩散,最后变成一缕白烟消散。
迷离了他黑墨石一般的眼神。
让他整个人看起,有一种深邃的,冷峻的,神秘的气质。
一连抽完两支烟后,他才勉强将身体腹下的那股躁动压了下去,荡起涟漪的心情平复下去。
只是,尽管他抽着烟,鼻间却仿佛还是能闻见纪挽眉身上那股淡淡的好闻的清香。
雷霆军有些无奈。
她对自己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不仅仅是他的心情,他的做事情的动力,他对未来的规划。
现在,就连最基本的,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都被她轻易掌控了。
火车经过铁轨,发出哐啷哐啷的有节奏的声音。
两条车厢连接处,摇晃幅度比别的地方都大。
但雷霆军却站得笔挺,高大的身型半点没有摇晃,稳如悬崖之巅上的一棵劲松。
他转过头,在烟雾缭绕中看着火车窗户外。
火车掠过的一户户农庄和农田,让雷霆军的心头,不期然闪过一些自己幼年时跟着父母在农村居住的记忆。
但那太久远,都发生在他四五岁之前。
一个人的记忆阶段是有限的,关于他的父母,雷霆军其实已经记不起来多少了。
五岁那年,雷霆军的父母在一场山体洪流事故中去世,两口子半夜进山挖野人参拿到集市上去卖,没想到却遇到一场罕见的山体洪流。
两口子被双双掩埋在洪流里,死了以后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更不要说什么赔偿。
从此雷霆军就成了孤儿。
刚开始,幼小的雷霆军因为需要上学,就被送到他叔叔家寄住。
也就是他爸的亲弟弟,他奶奶的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