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谢廉派了府衙捕头张敬远上街,查探洪仁书院动向。
辰时,谢廉拨了差役拿着牒票去请刘知县。
巳时,刘知县到了。
二人见礼,到后堂饮茶。
谢廉饮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刘知县近来忙些什么公务?”
刘直也放下茶杯,恭恭敬敬道:“六房书吏尽心,一干事务都还妥当。”
谢廉听了微微一笑,又问:“不知刑名之事,可有什么案件?”
刘直道:“到了年终,有些追粮讨债、打架斗殴之事,也有一些饥寒致死之事,还有些偷盗之事,都是贫贱刁民害的小案。”
谢廉听了点头不语,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才道:“令郎在洪仁书院读书,功课如何?”
刘直笑道:“承蒙谢大人关爱,还算用功。”
谢廉话锋一转,突然说道:“近日有个案子告到我这里,请刘知县参详参详。”
刘直忙收了笑容,严肃道:“谢大人请说,下官洗耳恭听。”
谢廉道:“城南有家酒楼,名叫长乐堂。外堂售卖酒菜,内堂却是个赌场。今年秋天,有个农户去长乐堂赌钱,输光了家资,抵押了房屋田地,那农户不服,认定庄家捣鬼,于是去长乐堂闹事,引那坐庄牌倌出手打他,农户趁机扯了牌倌的衣裳,掉落出骰子和骨牌。牌倌见事情败露,同店内打手一起下狠手打死了农户。农户老婆去讨说法,赌场不认账。农户老婆便说要去告官,赌场管事说,我长乐堂上有衙门罩着,下有门派护着,你有种去告,那知县老爷的公子与我东家的公子还是同窗,不信你能告赢。于是那农户妻子就去县衙告,结果,你刘知县治了她丈夫寻衅斗殴之罪,将那农户妻子打了一顿板子赶了出去,于是那妇人又告来府衙。请问刘知县,有没有这回事?”
刘直听了,早有计较,解释道:“是有这回事,不过此案已经查明审结。确实是那农户无端寻衅,不涉什么欺诈,且那农户当日无事,回家几日后不知怎么才死的,还有那长乐堂,原是金刚门开的,背后其实是佛门…”
谢廉摆手,让他不要再说,只看着他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长乐堂堂主的儿子,和你家公子,是不是同窗?”
刘直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在下不知。”
谢廉又端起茶杯道:“若不是的话,这案子府衙就接了,若是的话,还发回县里。刘知县好好想一想。”说罢自顾饮茶。
刘直愣了一下,便道:“下官记起来了,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谢廉将茶杯放下,语气干脆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将此案发回县里。”
刘直松了口气,赔笑道:“谢大人放心,此案到了县里,我必定秉公执法,绝不徇私。”
这时,谢廉才说道:“还有一事,我儿也有个同窗,他家里好像是青山县石头村的猎户,刘知县认得不。”
刘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事,他脑子活络,当即回道:“本来不认得,不过昨日有人报官说那石头村里来了狼妖,我便让朱捕头去了一趟。回来后说起那猎户来,朱捕头盘问查访的明白,他一家向来老实本分,遵纪守法。”
谢廉问道:“这么说他家没有什么违法违禁之事?”
刘直肯定到:“绝对没有。”
谢廉一脸苦涩道:“那就好,我还怕他惹了官司,也把我的名号也喊出来,你说说咱们当官的多不容易,一个不小心就沾惹一身腥臊,被老百姓私下骂成贪官恶吏。”
刘直道:“是是是,好官难当呀!”
谢廉起身道:“也没别的事,刘知县辛苦,回衙门去吧!”
刘直连忙起身行礼道:“下官告辞。”
刘直说罢出了府衙,上了轿子,抹了头上冷汗,自回县衙去了。
谢廉坐回座位,又饮了一盏茶,看了看天色,便踱步上堂,处理公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