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贵公子锦衣华服,面色光洁,眼神中带着一丝桀骜,桀骜中浮沉着慵懒,还有些许隐秘的东西,常人难以察觉,只有那个温柔的姑娘曾经深入他的灵魂窥探一二,可惜没多久便离世了。
贵公子便是勇王世子龙泽,也是那个与春仙相好的少年。
勇王龙琥横死时,他尚在襁褓之中,婴儿对福泽与灾祸都没有记忆,但那业火余烬却相伴他的一生,后来他日渐长大,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勇王府上下几百口人,只有他幸免于难。
对于勇王一家之死,天正帝登基后说是仁王、严王一党做的,太平帝登基后又说是智王、信王一党做的。
在龙泽看来是谁做的并不重要,他本应在那时死去,之所以存活下来,只因他是天正帝与太平帝为了彰显仁德所立的木偶。
他的姑姑,朝月公主龙钰给了他为数不多的亲情,只是在他看来实在单薄,皇宫的冰冷与压抑是容不得温暖的,后来龙钰带他搬出皇宫居住,而他在不久之后便进了国子监。
日复一日的读书,修行,他本有天生的龙灵之力,却只能修行儒门的圣光。
太平帝与严亲王,是不允许其嫡子以外的人觉醒龙灵之力的,这也是将他作为木偶的佐证。
儒门的圣光,是仁德之人才能修成的法门。
成年以前,他看到的仁德虚伪而肤浅,流于形式,像一个看似温和实则生冷的牢笼,所以出师以后,他如同猛虎下山,蛟龙入水,肆意放纵。
十六岁时他遇到了春仙,那个比他年长五岁的姑娘,他称呼为姐姐,姐姐万般的柔情顷刻让他沦陷,他在忆梦楼沉溺多日,不知今夕何夕。
那大概是龙泽最快乐的时光,他们二人朝夕相处,无话不谈,龙泽记得,春仙无数次说起邢州,说起幻春苑,这个收留她的地方,这个护佑她长大、维持她生计的地方,还有这里的人,这里的事。
龙泽曾问春仙,那:“姐姐,邢州那么好,幻春苑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来洛城?”
春仙答道:“我这样的人,活着已经是极难,还能有什么选择?”
是啊,活着已是极难,谁又能有什么选择。
那一刻,龙泽强烈地想要一个选择,活着也好,读书也好,亦或饮酒作乐,斗鸡走狗,都不是他的选择,他此生第一次出自本心的选择,就是为春仙赎身,养她一世。
于是龙泽对白浪表达了这个的意愿,白浪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龙泽毫不在乎,他丢下银票就要带春仙走,后来李无疾突然出现,蛮横地将他带走。
再然后是几个月的软禁。
等他被释放,赶去忆梦楼,世上已经没有春仙姑娘了。
哪个季节都有草木枯萎,春天也不例外。
哪个年岁也有人会枯萎,他便是其中一个。
龙泽拼命的饮酒,大醉一年,那痛苦丝毫没有缓解,又一个春天到了,他突然想去邢州看看。
恰在此时,邢州府出现了尸鬼,无疑是个合适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