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是几年过去，母亲年纪渐长，已经不去朱家镇绣坊了，去烟之庵也少了。

可还是难以逃离。

前些日子，母亲说会让她嫁给小石头。

对于成亲这件事，她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母亲很少提起父亲，却对父亲念念不忘，母亲说过，她嫁给父亲从来不后悔，只恨父亲去世太早，狠心留下他们母女在人世受苦。

小石头应当会是个好丈夫吧。

可是相比与小石头成亲，她更盼着有一天带母亲脱离苦海，远走高飞。

还真是纠结。

想到此处，顾小篱叹了一口气，老天爷啊老天爷，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这时突然有人叩门，然后响起石长生的声音：“顾姐姐。”

顾小篱走过去开门，将石长生让了进来，口中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石长生嘿嘿一笑道：“白天也没说几句话，我来看看你。”

二人进屋，顾小篱给石长生倒了一杯水。

石长生想伸右手去接，抬了一下右臂，又换了左手接了。

顾小篱注意到石长生动作反常，便将那杯水接过来放到桌上。

然后坐到他右侧道：“给我看看。”

石长生躲闪道：“没事。”

顾小篱蹙眉道：“别动。”

然后托起石长生的右臂，手心化出一道红色灵气，探查他的筋骨。

片刻探查完毕，顾小篱嗔道：“还说没事，骨头都裂了，自己怎么不疗伤？”

石长生道：“白天灵气耗费太多，睡一觉就好了。”

顾小篱不说话，已经在用灵气给他疗伤，片刻帮他修复裂骨，又给他筋脉中输送一些灵气，助他恢复体力。

顾小篱做完这些，抬头发现石长生一直看着她。

她松开石长生手臂，一拍他的脑袋道：“有什么好看的。”

石长生痴痴一笑道：“外公说要我娶你呢！”

顾小篱身子扭去侧面道：“什么话，你外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石长生道：“外公何曾骗过我，还说杨姨也同意了。”

顾小篱道：“你是读书人，我又不识字，你该找个知书达礼的小姐。”

石长生道：“明儿我就去书院退学，回来种田。”

顾小篱道：“你种什么田，打小没种过，家里就那几亩地，一年收不了多少粮食。”

石长生道：“那我进山打猎。”

顾小篱道：“不知道谁小时候第一次去打猎，回来哭了三天。”说完捂着嘴笑了。

石长生道：“多久的事，你还记着呢。”

顾小篱道：“那是，记得可多了，去河里游水呛了哭，玩抓子儿回来也哭，那么爱哭，还敢一个人去救虎子，也不知道你脑袋里面想的什么。”

石长生拉起顾小篱的手道：“那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就说要娶你。”

顾小篱低头道：“记得。”

石长生道：“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顾小篱不做声，却把手抽了回去。

石长生有些失落，又鼓起勇气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顾小篱摇摇头。

石长生道：“这么多年我都没问过，你这灵术哪里来的，杨姨每天夜里出门做什么，你有什么难处，我已经十五岁了，你还不肯告诉我吗？”

顾小篱瞬间柔肠百转，她不知从何说起。

石长生又拉起她的手道：“不管有什么，都告诉我，小时候是你照顾我，以后换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顾小篱心中动容，她转身面对石长生，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不要你照顾我，我要一直照顾你。”

“那你…”

“什么也不要问…”

纤纤玉指抵在石长生的嘴唇。

石长生把顾小篱揽在怀里，不再说话。

顾小篱闭着眼睛，想起年幼的小石头搂着她的脖子说：

“那我就娶顾姐姐。”

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应当是欢喜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