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旁人都不言语,只看着孔先闻与孟上卿。
孔先闻道:“我等定当严格约束门人,不负陛下之命。”
太平帝点头道:“二位夫子辛苦。”
而后太平帝道:“李爱卿,继续说。”
李道悬道:
“北方马市虽然繁荣,然而狄国控制马匹交易数量,我云国骑兵难以扩充,且河套、辽东都被狄国占据,狄国汗王纵容下属,跨境劫掠,边患难除。
河西白银之匪,占我马场,断我商路,且有觊觎中原之心。
此二者非我族类,残暴不仁,若明年再发瘟疫,恐其寇边,再起兵事。
另有,十五年前,你三门供奉的妖族灵犀或多或少都有不足,以致花费大量银钱从倭国购买,小小倭国得银上千万两,大肆建造船只,扩充水军,恐其图谋不轨。”
众人听出来了,最后一段才是要害,是在责怪三门上交的妖族灵犀不够,花费钱财。
孟上卿和颜悦色道:“我等办事不力,无话可说,然则花费的也是我三门的钱财,该上交的供奉最终也都足额上交了,还望陛下不要责怪。”
太平帝不动声色。
这时严亲王起身,一脸严肃道:“卿夫子此言差矣,本王请问,你三门的钱财从何而来?总不是天上下掉来的,地里长出来的,说到底还从黎民百姓来的,又是谁予你们良田万顷,遍地建院,又是谁允你们经营土地,盘剥百姓,说到底还不是朝廷默许,皇上恩赐。”
孟上卿还是一脸和气,却不服气道:“王爷说得不错,我三门也感念朝廷恩泽,尽心尽力办事,奈何天下之大,风雨不同,人性不一,贤愚不齐,朝廷法令尚且有不及之处,我等分院分寺,经营不善亦是难免,况且妖族灵犀,两轮收割之下,已经入不敷出,即便按之前约定足额上交,也不见得能省下多少银子。”
严亲王冷冷道:“到底是孟府,向来大手笔,你三门上次上交的妖族灵犀不过七成,所缺三成至少也值五百万银两,足够建立一支万人骑兵。”
孟上卿不再说话。
这时孔先闻道:“我三门也是冤枉,不是我三门修者的性命金贵,又不曾偷懒省力,谁愿意多花银两,就说邢州,七年前我侄儿孔知春死了,今年卿夫子的侄儿孟守行又死了,还有佛门藏云寺,整个寺院被拆,弟子死了无数,若不是为了供奉,何至于此,虞夫子您说是不是。”
这两件事都是因儒门而起,孔先闻怕严亲王挑刺,便在末尾问了虞夫子一声,这样严亲王不好插话,那七年前之事更是牵涉石长生,虞夫子自然也会帮他说话。
果然就听虞夫子道:“闻夫子所言不差,王爷说得更是没错,依老朽看来,往事无需再提,咱们还是商议明年之事,陛下,王爷,诸位,你们看呢?”
众人称是,只有严亲王、李道悬不言语。
太平帝道:“李爱卿,你说呢?”
李道悬道:“那就请诸位说说,明年从妖族能收多少灵犀,又需从倭国购买多少,假如倭国那边没有那么多呢?或者有意不对我们出售呢?都要考虑在内。”
九霄暗道,虽然每次给道门定的供奉量最少,但是他们道门弟子最少,实力最弱,钱财最薄,看这意思,朝廷还是逼他们尽可能多的猎杀妖族。
想到此处,九霄有些坐不住了,便道:“朝廷有命,我等自应尽力为之,若实在力不从心,不尽人意,也在所难免,还请朝廷体谅。”
李道悬道:“九霄真人,刚才李某说了,让各位算算明年能从妖族收到多少,没个数量,不尽人意从何谈起。”
九霄不好再说话,便闭了口。
这时鉴真菩萨道:“这也没法算,今日哪知道明日什么天气。”
李道悬道:“鉴真菩萨此言差矣,若范监正在此,定然可以告知你明日什么天气。”
“你…”鉴真语塞,他自是知道范昭的厉害,只是没想到自己随口打个比喻,就被李道悬揪住漏洞。
孔先闻道:“鉴真菩萨不是说笑,李大人也不要挑刺,这个真的没法算,陛下您说呢?”
太平帝打了个哈欠道:“那就大概算算,总不能比去年还少,有些累了,今日就到这吧。”
说罢太平帝起身,冯真伺候。
众人起身,目送太平帝下了座位,出了明堂,去禅房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