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慕容锦年情绪稳定,语气也客气了许多:“仆兰首领,我今夜折损许多人马,他们虽然隶属慕容部,同时也是咱们狄国的子民,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白白死了。还有那几个中原人跑了,咱们如何向汗王交代?”慕容锦年言语之间,倒将自己与仆兰舒绑到了一起。
仆兰舒见慕容锦年语气缓和,便开口解释道:“打仗不是儿戏,敌人就在对面草丘埋伏,等我后方兵马赶来,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慕容锦年一听,感觉仆兰舒是在揶揄自己,顿时火了:“我好歹是辽东王世子,你竟说我儿戏?是我想吃败仗吗?莫不是你将那云州军养得又奸又肥,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待在王府里烤火!”
仆兰舒心想,都说这辽东王世子乖张,以前见面都是祭祀庭宴之上,并不觉得,如今在战场遇到,才发现真是又无能又急躁,还有点少爷脾气,动不动就撒泼撒火。
仆兰舒头疼起来,那西海王喜怒无常,心狠手辣,还值得他冒犯,这慕容世子实在是个不可理喻。
仆兰舒不再言语,梗着脖子注视着前方草丘,慕容锦年被漠视,只好在一旁兀自生着闷气。
又过了一会,仆兰扈带五千骑兵赶到。看到下面营帐惨况,也是心惊不已,急忙寻找父亲。
仆兰扈来到仆兰舒面前,看到慕容锦年也在,就先跟慕容锦年打了招呼,又对仆兰舒道:“父亲,路上怎么许多铁蒺藜,还有这是谁的大营?”
“我的!”慕容锦年没好气道,“都是云州军干的好事。”
仆兰扈还想发问,仆兰舒挥手示意,让他不要讲话,接着布置战术:“扈儿你带三千骑兵绕到东侧草丘后面,慕容世子你带两千骑兵绕到西侧草丘后面,你们就位后,我带五千骑兵假装下去大营里清理战场,南面草丘似有埋伏,若敌军现身进攻我部,你二人看准时机,下来与我三面夹击敌军。”
慕容锦年心中又有些感动,欲报劫营之仇,如果不让自己参战,怎么能甘心?这仆兰首领倒想得周到,心胸也宽广,不似传言那般不通人情。
仆兰扈心中还有疑惑,开口问道:“敌兵有多少人?”
慕容锦年忙道:“五六千人。”这时看着大营惨状,慕容锦年面上难堪,所以报得数量又多了些
仆兰舒道:“云州骑兵精锐三万,薛芒带出来夜袭的不会超过一万,也许真的只有几千人,否则他们也不必引诱我们来此。”
慕容锦年听仆兰舒言语中的意思,是对自己口中所报敌军人数不大相信,又想发作,转念一想,待会儿还要借他的兵马报仇,且忍一忍,便作罢了。
仆兰扈还是隐隐有些担忧,但是见仆兰舒自信笃定,便也释然。
各路依计而行。
天已经蒙蒙亮,薛芒这边,隐约看到草丘后面尘烟,知道狄军已有动作,身后孔知秋与参将所率五千人还没有到达,又看到萧玉郎、铁云山伤势不轻,知道失了战机,若再拖延,被敌人包抄,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薛芒当即下令撤退。
四下寂静,只能听见传令兵口传主将命令的声音。
薛芒率五千骑兵悄无声息退去,走出二里左右,众将士鞭击马臀,战马吃痛狂奔南去。
又跑了几里路,就看见孔知秋同后方骑兵,火急火燎地向北赶来。
孔知秋及将士看到薛芒大军,都停在原地等候,谁知薛芒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如风般掠过。
孔知秋眼睛一瞪,嘴巴一咧,调转马头向南追去。
这边仆兰舒带兵来到慕容部大营前面,四周寂静无声,他命一队骑兵进入大营查看伤亡情况,救治活人。
过了一会,四周还是没有动静,仆兰舒命令斥候上南侧草丘查看,斥候查看过后来报:“草丘后面空无一人,只有无数马蹄印。”
仆兰舒松了一口气,吹号告知仆兰扈和慕容锦年,然后在四周草丘放了骑哨,接着命令所有人打扫战场。
慕容锦年骑马上到南侧草丘查看,然后下来质问仆兰舒:“仆兰首领,你不是说敌军就在草丘后面,人去哪了?”
仆兰舒不理他,打马而走,去大营招呼士兵干活了。
仆兰扈过来安慰慕容锦年道:“世子不要生气,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报仇。”
“你们有的是机会,我这几千族人呢?”慕容锦年怒火更盛。
仆兰扈看看慕容锦年,知道多说无益,便也走去一旁。
慕容锦年转过马身向南,泪水混着恨意,在眼中不断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