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龙烈升为云州总兵。
那时候江湖传言,灵化之力为定鼎之力,五灵之元为问鼎之力,天下若有人能同时拥有灵化之力和五灵之元,便可以安定天下,复兴大道。
若再能开启神珠,那人就是真命天子,人间至圣。
虞达基于这个传言,谋划了复兴炎朝的大计。
就是让龙烈拥有两种力量,同时让叶氏和唐氏起兵,朝廷则有泥党支持。
再让龙烈开启神珠,则天下太平,民心所向,大事可定。
龙烈自有巨灵之力,而我有浊灵之元。
好巧不巧,梦国派了王族女咸玲珑来中原寻找咸梦兮的幼子,咸玲珑先是去云州找到彭南竹,意外结识龙烈,二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另有九尾白狐出世,游荡人间,跟叶欢相恋,九尾天性自然,突发奇想,孤身入孔府盗走神珠,送给叶欢,叶欢又将神珠给了龙烈。
自此万事俱备,只须我将浊灵之力度给龙烈,再用九尾白狐之血和咸玲珑的神舞,便可助开启神珠,定鼎天下。
谁知一切被纵横家李道悬察觉,他拉拢儒道佛三门,拥立太平帝登基,设计铲除叶氏父子,三门又以叶欢为饵,引九尾白狐至邢州清风楼,围攻捕捉。
最后太平帝让龙烈带兵出长城入大漠,又派人将消息透漏给狄国,狄国萨满用巫术引出沙海巨虫,三万烈山军全军覆没。
儒道佛三门总教的掌门和夫子,孔先闻、孟上卿、九霄真人、鉴真菩萨四人,在大漠围杀龙烈。
等我赶到大漠时,龙烈已经被四人用仙术灵火焚毁灵犀。
神珠则被击入龙烈灵海,还释放出许多五彩灵气,不知飞去何处。
四大掌门为了躲避天雷,进入空阈。
我意外发现,神珠充当了灵犀的作用,保住龙烈一口气,只是灵火未灭。
我用浊灵之元的力量暂时将灵火压制,随后带着昏迷不醒的龙烈去到北海,将他托付给万俟乌。
同时我墨门的隐侠一直在搜寻咸玲珑的下落。
最后得知咸玲珑已有身孕,被三门的人追杀至幽州,恰遇上之前龙烈和她一起救助过的一名女子石桑女,她用巫术,将未足月的婴儿度到石桑女的腹中,随后用出血祭,和三门的杀手同归于尽。
隐侠暗中护送石桑女回到邢州石头村,次年生子,就是你,石长生。
而叶欢遗子也是被我墨门隐侠找到,经虞达周旋,托付给泥馆出身的谢廉抚养,便是谢仲。
梦国咸氏、彭氏代代通婚,所以你和曾姑娘应为表亲。
我守在云冈石窟十六年,一直在等你长大,我的计划是等你长大,将你的灵犀度给龙烈,不对,应该是风烈,那样我和虞达的大计还可以继续进行。
谁知万俟乌取了你的灵犀,度给风烈,最后还是不能祛除风烈体内的仙术灵火,风烈燃着灵火向北狂奔而去,不知是生是死,而万俟乌也丢了性命。
是我们害了你的父亲,也害了你。”
在场四人听到这里,无不震惊万分,这几十年的故事,竟如此曲折离奇。
石长生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他家族父母的遭遇竟如此凄惨,而养育自己十几年的家人竟然没有血缘关系。
夫子先生竟然一直瞒着他,还将他作为养灵犀的炉鼎,可那用了自己灵犀的又是自己的生父。
他站起身来,心中有痛,有苦,更有恨。
项问之道:“你恨我们吗?”
石长生道:“我不恨你,也不恨夫子,我只恨那些害我家人的人,那些残害百姓的人。”
项问之道:“我和虞达如此算计你,你也不恨我们?”
石长生道:“我父亲的性命本是你们救的,若不是你们,也不会有我,就是取了我的性命,我也无一句怨言。”
项问之叹了一口气道:“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能为了所谓的大仁大义而牺牲你,你是你,不是谁的附庸,也不是谁的傀儡。你本该有自己的意愿,或做个普通人,平平淡淡,了此一生。”
石长生道:“若你没有给我讲这些,我还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你既然给我讲了这些,我怎能装作不知道。”
项问之苦笑一下,道:“你以前可有什么心愿?”
石长生道:“我以前只想考取功名,让我家人不再劳累,让我妻子穿上锦衣。”
项问之道:“现在呢?”
石长生道:“现在我只想报仇!”
项问之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快意恩仇,这十几年来在石窟中静坐,有了一些感悟。
我墨门讲,兼爱平生,兴利除害,泛爱万物,天下一体。好比你儒门先贤说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既要兼爱天下人,首先要爱自己,爱家人,爱我所爱之人。
若身边人都不能爱,怎能爱天下人。
若没有真正地爱过一个人,又怎么敢说自己爱万物,爱众生。
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勇敢地爱咸梦兮,事后不管为她做多少事,终归是徒劳。
若我当初不顾一切地带她离开梦国,离开尘世的纷纷扰扰,也不会有后世的争斗不断。
大道还是如此幽暗,人间还是如此不堪,而我珍视之人,却早已灰飞烟灭了。”
石长生想起顾小篱,难道也是自己不够勇敢?可她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走了,何曾在意自己的想法。
想到这里,石长生道:“你也说我祖母态度不明,若她心里没你,你再勇敢又有什么用?”
项问之听了一愣,转而又嘲笑自己如此反应。刚才说的含蓄,当年若非咸梦兮对自己有情,自己又何至于沉溺至此,难以忘怀。
如今的自己竟然有了一丝怀疑,当真不如年少的自己了。
想到这里,项问之哑然失笑。
他对石长生道:“我已经用了仙术,一出这墨阈就会遭受天劫,就算不出去,也会疯魔而死,在死之前,我要把我的灵犀渡给你。”
“什么?”
“什么?”
“什么?”
不仅石长生,铁百里和铁云山也发出惊呼,铁百里道:“钜子,你…”说了一半,他又说不下去了,因为不按钜子说的办,石长生也不知能活多久。
项问之道:“你的灵犀被取走,我也有很大的责任,我的灵犀自然不如你原来的,好在它只作灵魂栖息、灵气收放所用,灵气的性质,还是在你的灵元和灵海,就当是我还给你的。”
石长生推辞道:“不行!我怎能为了自己苟活,取了前辈的灵犀,这和食人啖骨有什么区别。”
项问之道:“你这少年,怎的像那老儒一样迂腐,我死了也是一了百了,等你死时就算还给我了。”
“不行不行,怎能自欺欺人。”
项问之道:“就当是我对你祖母的一片心意,若不能让你完好,我到九泉之下,如何面对你的祖母?”
“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