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平原,一片萧条。
天黑之前,风长生路过一个村子,他只扫了一眼,察觉到异常,便调转方向,向村子中行去。
村外田地和土路上有几具尸体,风长生下马察看,发现那些尸体大多脑袋被砸烂,死状可怖。
他上马,缓缓进入村庄。
村中尸体散落各处,千奇百怪,但都有一个相同地方,就是眉心受击毁坏。
此时天色灰暗,更添了些诡异气氛。
风长生面色凝重,这些都是尸鬼的死法,自己不知道在那石室中被困了多久,想来不止一两日。
这世上传播最快的,除了流言就是瘟疫了。
他有些担忧,若瘟疫是否到了邢州,家人可还安好。
不及多想,他返身上马,出村上官道,向南疾行。
很快夜幕降临,一人一马身影消失,只留马蹄声突兀回荡。
过了一个时辰,细月东升,风长生大概算出在真定府被困了十来日,如今已到五月初。
借着微弱月光,依稀可见路上驿站加了围栏拒马,想来是有兵士入驻。
风长生打马而过,偶尔有人呼喊,却无人敢出驿站阻拦。
风长生心中更急,一夜赶了二百多里路,黎明将至时,到了邢州城北铁马庄附近。
他想到自己做了墨门钜子,铁百里和铁云山不知是否安全回来,有没有被三门的人报复等事。
想到这里,他勒马,拐入铁马庄。
铁马庄距官道不远,行了二里路就见那硕大庄园。
风长生到了门前,发现大门敞开,庄园中不见灯火,不闻狗吠。
进去庄园,空无一人,亦无马匹。
穿过前院,进入正厅,里面漆黑,风长生射出一道灵气,绕了一圈,看到屋内器具陈设与之前无异,案上落灰,了无人迹。
风长生想,但愿他们是整个搬迁走了,或者逃亡他处。
正在思忖,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着就见堂外四周亮起光来。
风长生心道,果然来了,出了厅门,就见百余名带甲兵士,身覆霸王灵的黄色护甲,将整个前厅包围起来,映得近处恍如白昼。
再看那领头将官,为一名百户,竟是产婆黄姑的大孙子黄成。
黄成道:“贼人,可是从北边来的?你是墨门的贼寇,还是铁马庄的匪徒?”
短短一句话,风长生已经听出许多意味。
想来是因为云州的事,墨门和铁马庄都被通缉,而邢州卫派黄成隐藏于此,应当是铁马庄里的人已经逃走,留下兵士在此,是为守株待兔,等自己送上门来。
而黄成故意假装不认识自己,是念在同乡之情,放自己走。
想到这里,风长生道:“我是邢州城中儒生,不知禁令。”
黄成道:“禁令早就下达,近日世子驾临,三门盟会,城中戒严,不管官商还是修者,若无净衣司上差允许,都不得出入,难不成,你是长翅膀飞出来的?”
风长生道:“我家在西边山中,正要回城,不知此事。”
黄成道:“陈将军驻守山中多日,除了我邢州卫兵士,不可能有人通行无碍,你这贼人,竟敢违抗禁令,四处流窜,来人,绑了押回军营。”
说着带人上来擒拿。
这些兵士虽然勇猛,但风长生还看不在眼里,只一个闪身,便放倒黄成和几名兵士,冲出包围。
到了门口,直接上马离去。
风长生离去后,黄成将手下兵士聚拢一处,嘱咐道:“咱们放跑了人,被将军知道倒是不怕,若被京城来的大人物知道,少不得要受处罚,若是山中漏出来的人,陈将军也要受罚,你们仔细了,就当没见过这人,听见没!”
兵士大都道:“遵命!”
有一人问:“若他在别处被抓,供出咱们来,如何是好。”
黄成道:“若供出来,我全扛了。”
…
一路上风长生都在分析刚才黄志透漏的消息。
二先生带着神珠离去,应当早就回到了邢州,净衣司自然也追来过来,而世子入城,三门盟会,想必也是为了神珠,同时商议如何处置清风书院。
至于邢州卫进驻山中,若非策应三门围杀九龙峡谷,必是为了抓住自己。
毕竟十来日过去,在幽州杀人之事应当早就人尽皆知。
并且黄成第一句就问自己是不是北边来的。
风长生想起在京城时,听谢仲、林书鸿谈论过的天下大势,朝廷党争,江湖格局等等,忽然想到,来的世子必定不是龙渊。
因为严亲王府提领天下兵马,本受太平帝猜忌,在外地调动州府卫军向来慎重,更何况是插手玄门负责之事。
所以,若是龙渊前来,无论围杀妖族,还是捉拿墨门,一定不会动用军队,只会交由三门处置,最多净衣司或官府在旁监督。
若龙泽前来,则无所顾忌,因为太平帝抬举他,就是要制约云党,平衡三门,不怕他肆无忌惮,只怕他循规蹈矩。
至于黄成,他的霸王灵已经到了六品,明显已经到了千户的实力,看甲胄却还是百户,又专门被派来守铁马庄,乍看是信任,其实是受了排挤,或是因为自己。
这么看来,自己风氏后裔的身份已经暴露,三门也要对付自己。
风长生倒是不怕这些,他现在只担心家人和夫子先生,还有,既然来的是龙泽,不知道谢仲和书鸿是不是也来了,他们会不会也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风长生一时有些凌乱,随即自我开解,还是先回村子,看看家人再说。
他向着西偏南方向行去,很快进入山地。
又过一个时辰,到了一个岔路,风长生拐去另一道山路,行了几里,将马匹栓在路旁树林中。
随后进入林中,催动灵气,翻过一个山头,这才靠近石头村后山。
在后山高处观望片刻,看到村子周围有几队兵士驻扎,想来也有不少暗哨。
风长生催动灵气,在后山林中穿行,果然遇到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