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酒下肚。
风长生道:“小哥,你如何从那石室消失了。”
吴乘风道:“我从幻境中出来,沈太白已经离开了,我等彭伦醒来,带他回到巫山,早有巫门的人在这里等他,他便和巫门中人回梦国了,我本来想一同前往,去找彭月儿,黎沐春说你会来巫山,我便在这里等你。”
风长生听了,心中疑惑更甚,黎沐春和虞夫子的交情自不必说,他们一同设计了一切,只是那合欢门下毒之事不知道是不是在他们计划之中,方才自己要走,黎沐春没有阻拦,却在等着吴乘风过来,难道是有意让吴乘风留下自己?要是这么看,夫子虽然死了,却还在控制自己的人生。
想到这里,风长生道:“这么说,我的一切都在你们的计划之中。”
吴乘风端着酒杯正要饮酒,停了一下道:“我可没什么计划,要说有计划,你可以问问你的同窗。”
说着他用酒杯指了指韩松,随后将酒一饮而下。
风长生和韩松一路上都在逃命,凶险异常,没怎么问韩松之前的事,此时有了机会,便问道:“松哥,你这一年都经历了什么,为何会突然出现救我。”
韩松道:“我跟着申无情、鬼门在蜀州待了半年,开春我俩和鬼门闹掰,随后分道扬镳,申无情带我来到巫山。
后来到了四月,申无情说了他和夫子、项问之的计划,你应当都知道了。
申无情就带我去到邢州,之前粟粟姑娘分给我一些五彩灵气,那灵气十分奇妙,稍加变化便可以用出各种灵术,正好邢州地下有去年穿山甲挖的地道,我便稍加利用,救你出来了。”
风长生听了,心中大概有数。
随后道:“那以后呢?想要我做什么?”
韩松道:“无论项问之、夫子,还是申无情,他们的志向都是复兴大道,拯救苍生,只是三人各有想法,一个兼爱平生,一个仁义治世,一个以法治国,但是他们都没有成功,项问之和夫子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你身上,不惜自己死去,申无情只是为了报答夫子当年的救命之恩,他临死前要我继承他的意志,我已经答应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也可以自己选择。”
风长生道:“我能选择吗?我被逼到这个地步,还不是他们一步一步设计陷害,连你救我都是他们设计好的。”
韩松听了,叹气道:“你看那些鬼门的孤儿,你再看看我,又是谁逼的。还不是这个世道,世道黑暗,谁能独善其身,夫子如此设计你,还不是有那十六年之期,没有时间等你二十加冠,三十而立。”
风长生听了不语。
吴乘风道:“这就是扯淡,要我说,你们都不要走了,管什么大道苍生,只须在这山中种菜饮酒,岂不快活?红尘俗事,尔虞我诈,让他们争去呗!”
韩松道:“吴兄也不要说风凉话,你影门看似不问世事,却没有不知之事,没有不管之事,影门这么多人,有几个是真心喜欢这山中生活?还不是被玄门逼迫,不得已才栖身此处。”
吴乘风道:“那是他们,我可不是影门的,我想去便去,想留便留,谁能管我。”
韩松道:“那你为何又听别人的话,去救长生?”
吴乘风道:“我是为了完成我母亲的遗愿,交个朋友。”
韩松道:“你影门人也不少,偏偏去找长生做朋友,说来谁信。我在山中也听说了你的事,若不能复兴大道,你的遭遇,还会在无数人身上重演,你难道忍心?”
吴乘风道:“你们总说复兴大道,大道到底是什么?圣人、道祖、佛祖都做不到的事,你们能做到吗?若没有他们,倒是不会有如今的玄门,也少了一些罪恶。所以,还是杨朱说的对,不拔一毛,不奉一身,谁也别招惹谁,谁也别大义凛然,大家相安无事。”
韩松道:“此言差异,人性本恶,必有相争,不因身份而异,一路上我们所见所闻,害人的是权贵修者,吃人的可是穷苦百姓,所以复兴大道,必须以法治世,以法为教,不分贵贱,一视同仁。”
吴乘风道:“韩非是法家集大成者,我且问你,韩非为秦着书,是否合法?秦皇杀韩非,是否合法?秦皇灭六国,是否合法?法,还不是人定的,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你自己说,哪个皇帝没犯过法?哪个皇亲国戚,高官权贵没犯过法?”
韩松道:“所以我们才要建立一个法不阿贵的世界。”
吴乘风笑着摇头,有些不屑道:“法家这句话,不包括皇帝,就好比建了一座楼,没有根基,全是废话,还不如墨家来的彻底,不过,墨家的兼爱和尚同自相矛盾,一样是废话。”
风长生一直没说话,此时听他们说到墨家,自己作为墨门钜子,不能沉默,然而诸子百家,各有长短,自己也有分不出孰优孰劣。
只能道:“圣人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亚圣却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书生好儒,侠客好墨,隐者好黄老,逸者奉杨朱,朝廷内修明法,外事纵横,还信阴阳天命,民间多信道拜佛。咱们争论这些毫无意义,千年以来,早就不分彼此,洗过五色笔的水,再也回不到清澈。”
韩松道:“那你说怎么办?”
风长生看到令狐野和江离子已经做好了饭,正在厨棚盛饭盛饭菜。
风长生忙道:“先吃饭。”
说着出去帮忙端菜。
这时胡绯绯和万俟蓝冰恰好进门。
胡绯绯凑到令狐野跟前道:“做的什么菜,我远远就闻到了,快饿死了。”
令狐野道:“你也不做饭,每次一开饭就来了。”
胡绯绯过来蹭饭,态度十分恭顺,笑道:“我不来,你还得去叫我,岂不让你受累。”
令狐野道:“叫也是江离子去叫,我才懒得去。”
说着把盛好的一盘菜递到胡绯绯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