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郎道:“你我之间不必口舌相争,你早就探得鬼门和九黎一族的勾结,为何不提前阻止?这就如同我老师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还是要在清风楼与三门的掌门掌院同归于尽,而我也和师弟提前离开,经营滇州,为了这人间的大道,牺牲在所难免,如果有一天你我到了那一步,也别无选择。”
咸莹莹听了,无话可说。
稍作沉默,她又问道:“你有把握战胜卫世忠的十万大军?”
萧玉郎道:“行军打仗的事,不用我操心,自有我师弟沐恩安排,你也大可放心,他不仅熟读兵法,而且他沐氏曾镇守滇州上百年,卫氏鸠占鹊巢不过才十几年,十万大军,不敌沐恩一人。”
咸莹莹道:“长生非去不可么,若有闪失,你我将前功尽弃。”
萧玉郎又饮了一口酒道:“这就看你了,去滇州之前,你要助他炼化浊灵之元,如今仙术灵火已灭,九品霸王灵绝迹,三门的五灵之元还没有被完全炼化,鬼门和梦国又是我们的盟友,只要长生炼化了浊灵之元,世间无人能胜过他!”
咸莹莹道:“这才是最大的隐患,若他反对我们的做法,更加难以控制。若他成了我们的敌人,更是天大的麻烦。”
萧玉郎道:“对年轻人不要想着控制,要因材施教,潜移默化,我很了解我的学生,他们都是天下最善良的人,只是这一年多经历了太多,他们心中难免愤懑,对人对事有所抵触,不过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我们的苦心,为了大道苍生,为了万物生灵,他们会扛起那座大山,当然,这对他们来说有些不公平,可是总要有牺牲不是吗?只要我还活着,就会帮他们分担,就像我老师那样,等他们真正长大,我即便死了也可瞑目。”
咸莹莹听到此处是终于释然。
这时咸晶晶带着风长生和韩松来到。
风长生和韩松一看见萧玉郎,立刻跪在地上,口中唤着:“二先生!”
咸晶晶见状,默默退出大殿之外。
萧玉郎面无表情道:“你们都从师门出走,还跪什么,也别喊什么二先生了。”
二人听了,心中委屈陡然爆发,鼻头一酸,流下眼泪。
风长生道:“二先生莫要这样说,我们与师门断绝关系,也是为了不连累师门。”
韩松也道:“这个时候还要责怪我们,我们心中所想,也骗不过二先生。”
萧玉郎语气缓和道:“我都知道,赶快起来。”
风长生和韩松这才起身。
风长生抹了把眼泪道:“夫子死了,学生无能,没能救下夫子。”
韩松知道原委,虽然不说话,也情难自制,泪流满面。
萧玉郎面露悲戚道:“夫子都是为了你们,我和你们小先生也是提前被夫子支走的,你们不必愧疚,该愧疚的是我。”
二人听了更加难过。
咸莹莹看着他们师徒情深,也有所动容,说起来,他们不过十六七岁,不管多么强大,多么聪明,终究还是孩子。
风长生依旧自责道:“我的家人都被人害死了,我也没有寻到顾姐姐,仲哥也被佛门抓走了,项侠尊将墨门交给我,我却不知铁庄主他们的死活,二先生,我,我好没用!”
萧玉郎不再言语,只将酒葫芦递给风长生。
风长生接过,咕咚咕咚饮了几大口,辛辣的味道让他憋闷的胸口感觉通畅许多,他喝完将酒葫芦交给韩松,
韩松也喝了几大口,随后将酒葫芦交给萧玉郎。
萧玉郎接过酒葫芦,继续饮酒。
等风长生、韩松二人眼泪止住,萧玉郎才道:“你们说的这些,我都一清二楚,不是你们的错,你们长大了,应该知道,眼泪是最廉价的东西,不能让人起死回生,也不能消灭这人间的罪恶,不要伤心了,还有很多事要你们做。”
二人终于平复心情。
风长生道:“二先生此来,是带我们走吗?”
萧玉郎道:“算是吧,你们要随我去滇州一趟。”
韩松道:“去滇州做什么?”
萧玉郎道:“我们要灭云国,先取滇州,后面再图岭南,以后再与各方联合,进军中原。这本是夫子生前的计划,我和你们小先生离开邢州之后一直在滇州筹划此事。”
风长生听了,心中有些龃龉,便道:“夫子到底还有多少计划,我早已经受够了,再也不想做他人的棋子,我自会为家人报仇,不想杀那些不相干的人。”
风长生说完就看向韩松,似在等他表态。
韩松却是沉默不语。
萧玉郎对风长生道:“夫子的计划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天下苍生,你如今能说出自己报仇的话,只是因为变得强大了,你可曾想过,若不是夫子的计划,你又怎么如此强大,且不说取滇州、灭云国这是夫子的遗愿,你即便报仇了,这天下受苦受难的人你就不管了吗?你的顾姐姐难道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不管墨家还是儒家,都以大仁大爱为尊,你可曾找到你的仁道?你可曾学会大爱?”
风长生听了,胸中波澜起伏。
良久之后才道:“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在意自己珍视之人,我会家人报仇,会接回父亲,寻到顾姐姐,救出仲哥,其他的什么大道苍生与我无关。”
萧玉郎听出风长生语气缓和不少,继续道:“看来你心中自有冷暖亲疏,看不见先生们了,也不管书鸿的死活。”
风长生听了,心中不忍,急忙道:“他们都还好吗?”
萧玉郎道:“我和你们小先生已经说过了,不必再提,你们大先生还在朝廷为官,书鸿做了清风书院的掌院,太平帝在利用他们来领导泥党,制约云党,这只是权宜之计,若要他们安然无恙,一劳永逸,只有颠覆云国。”
风长生沉思片刻,有些担忧道:“先生们自有先生们的仁道,书鸿撑起师门也有他的责任,此时他们暂时平安,若突然起事,恐怕要连累他们。”
萧玉郎道:“我们取了滇州,不会连累他们,若没了他们,东州孔孟二府立刻就会扶持龙渊上位,道门也会撺掇龙泽争位,佛门则会冷眼旁观,浑水摸鱼,所以,我们取不取滇州,都不会让左右太平帝制衡天下的布局,三门也动不了他们。”
风长生还在犹豫。
萧玉郎又道:“即便这些你都不在意,也无可厚非,毕竟我之前还害你失了灵犀,这你能平安无事,多亏了项侠尊,你的灵犀和浊灵之元都是项侠尊给你的,现在铁云山、铁百里和上千墨者都在滇州,你难道连他们的生死也全不在意?你若不同意我的做法,也要亲自去将他们带走。”
话已至此,风长生终于松口道:“好,我就随二先生去滇州。”
萧玉郎看向韩松道:“松儿你呢?”
韩松道:“长生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萧玉郎点点头。
这时咸莹莹道:“你们要走也不在一时半刻,明日月儿和吴乘风大婚,先吃了喜酒再说。”
萧玉郎欣然道:“就依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