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世忠道:
“我原本已经提前布置。
你和擒虎、擒豹防备白蛮。
绍儿带两万军队守卫弥城,防备乌蛮。
我带两万大军南去,与四万边军汇合。
岭西总兵周缨带五万大军陈兵边境,以作震慑,另外岭西、岭东各出五千水军,开赴象国沿海。
如此一来,象国不敢应战,必定求和,即便出战,必然会败于我手,届时象国请降,一切安定。
如今看来,只能改变布置。
不攻象国,而是引乌蛮出山,围而歼之。
我带兵南去,在宁州扎营,然后散布消息,与象国苦战,暗地里命两万边军北上与我汇合。
蛮族若敢出山作乱,绍儿即带兵入城。
大理卫和威楚卫都只做防御。
我带四万军队回援弥城,先破乌蛮,再破白蛮。”
卫世靖道:“若象国大举进攻,又待如何?”
卫世忠道:“主战场从滇州改为岭西,周缨吸引象国兵力,以他五万兵力,不敢说必胜,也不会落败。
待我们平定叛乱,再引军南去,重新布置与象国的战局。”
卫世靖道:“此时干系不小,两线作战,风险太大,再者,若周疯子退缩…”
卫世忠道:“象国从未打进滇州,出兵从来是以攻为守,而蛮人曾经占据过滇州,还曾建国称帝,所以,防蛮人甚于防象国,不必忧虑,你何曾见过周缨退缩?我还怕他直接灭了象国。”
卫世靖听了释然,周缨这周疯子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他带兵严苛,军队战力很强,又喜带兵打仗,不为战功,只为过瘾。
如此几人又商议许久,卫世靖才匆忙离去,自回大理去了。
卫世忠又将手下将官召进帐中商议许久,派了传令兵带着亲笔书信赶赴岭西,递交周缨。
次日,卫世忠和卫霆引军南去,两日行了二百里,到了宁州即驻扎下来。
闭城封道之下,卫世忠自信没有走漏消息。
只须安心待五日,他便可将前线假战报传入弥城和大理。
十月初八黄昏,花灼城中。
沐恩已经离开,独自去游说卫所军将领。
铁云山和铁百里去到山谷,盯着墨者打造军器。
剩下几人。
萧玉郎坐在旁边饮酒。
风长生和韩松在注视着桌上的军事沙盘,不时小声谈话。
彭伦在一旁竹榻上,盘腿而坐,闭着眼睛,他已经用出巫术,将自己的神识与天上飞鹰相连,然后飞入空中,向南飞去,探查情况,一直看到天黑,他才撤去巫术。
彭伦对众人道:“卫世忠到了宁州,有两万边军昼伏夜行,从边境北上。”
萧玉郎道:“大鱼已经上钩了。”
风长生道:“我和松哥刚才探讨,卫世忠明显已经得知蛮族有了动静,我们还要举事吗?”
萧玉郎道:“行军打仗,双方对抗的是什么?”
韩松道:“国力,粮草,战力,主将,天时,地利,人和,太多了。”
萧玉郎道:“不错,不过你漏了其中一项,情报。”
韩松道:“先生是说?”
萧玉郎看向风长生。
风长生道:“咱们知道的比卫世忠多。”
萧玉郎道:“不错,咱们知道的不仅比卫世忠多,而且他知道的,是咱们想要他知道的。”
韩松道:“难道消息是咱们有意透露?”
萧玉郎道:“以前乌蛮白蛮有什么事要商议,都是去段佑年的领地,咱们要想不被发现,本来可以偷偷潜入段佑年的领地,上次却来到花灼城,你们猜是为什么?”
风长生道:“让卫世忠起疑心?”
萧玉郎道:“并且,让他的探子得知我们正在山中打造军器。”
韩松道:“这么说,卫世忠还在蛮族中还有探子?”
萧玉郎道:“段佑年的随从之一就是。”
风长生和韩松听了,不禁有些惊叹,兵不厌诈,诡计多端。
风长生不解道:“为什么要让卫世忠知道?”
萧玉郎道:“我们此来,一要取滇州,而要诛杀卫氏。若卫世忠带兵离去,咱们取了滇州,也坐不稳,所以要将卫世忠钓回来。”
韩松道:“那岂不是要增加许多伤亡?”
萧玉郎道:“要坐稳滇州,不仅要诛杀卫氏,还要削弱杨莫罗和高启林,因为,他们并非真心和我们合作,他们是想自己占据滇州,所以,钓卫氏回援,是要边军和蛮军互相消耗。”
风长生道:“那咱们靠什么坐镇滇州?”
萧玉郎道:“卫所军和段佑年。”
韩松道:“卫所军不是也要出战,段佑年又哪里来的军队?”
萧玉郎道:“卫所军会出战,不过我们会调整布置,让他们保存实力,蛮军对抗边军主力,岭西军则会对上象国主力。
段佑年很擅长示弱,他的领地在白蛮和乌蛮之间,与蜀州交界。
当年大理国被灭时,段氏手下多个部族逃入蜀州,后来炎灭云兴,瘟疫爆发时,那些部族又退回山中。
那些部族加上段佑年本部,应当有三万兵力。
段佑年已经跟他们勾结多年,想着回到滇州腹地,一直没有机会,这次正是机不可失。
我们以后需要扶持段佑年,震慑乌蛮和白蛮。”
风长生道:“段佑年会安心臣服于我们吗?”
萧玉郎道:“段佑年可没有咱们跟梦国的关系亲近,得了滇州,要想守住,只有与梦国、鬼门合作,渝州、梦国、滇州连成一体,到时候,咱们取岭西、岭东,鬼门取蜀州,进而向东向北图谋天下。”
风长生听到这里,终于有些烦躁:“为何要和萧红儿合作?她可是作恶多端。”
萧玉郎道:“兵者,不祥之器,用兵者,万恶之人,咱们的钱粮就是她出的,为了赢,和她合作也是迫不得已。”
风长生道:“她害死了我的家人,我一定要为我家人报仇。”
萧玉郎道:“你有机会为你家人报仇,萧红儿说了,等她攻占蜀州,让你去找她就是,恩恩怨怨,一笔勾销,其他任何人都不会干涉。”
风长生听了,这才好受一些。
这时韩松才道:“岭西军能否抵挡象国?若象国攻进来,或者两方没有打起来,岭西军救援卫世忠,咱们又该如何防范?”
萧玉郎道:“此时我也想到了,周缨必定会与象国交锋,若没有打起来,也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去了琼州。”
韩松不解道:“琼州不是归岭东管辖么,去琼州有何用?”
萧玉郎道:“你们有所不知,岭西总兵周缨和岭东总兵张信向来不和,而他们不和的最大原因,就是南海出产一种宝珠,乃是鲛人族的眼泪化成的,到如今,鲛人族数量极少,但是他们还保留一个习惯,就是每年十月初十至十月十五,鲛人会让海鸟将鲛珠投在琼州岛南方一座名叫鲛灵岛的小岛上。周缨和张信会提前派船出海,守卫小岛,拾取鲛珠,二人平分,他们经常因为数目产生争执,甚至兵戎相见。”
风长生道:“先生的意思是派人偷取他们的鲛珠,然后让他们互相猜忌,这样他们就会大打出手,无暇西顾?”
萧玉郎道:“不错。”
风长生道:“那鲛珠不过是传说之物,能有多金贵,他们作为一方总兵,竟然因为这个互相攻伐?”
萧玉郎道:“那是鲛珠不仅极为难得,而且还有让人百毒不侵、永葆青春等妙用,一粒可值千金,总之二人将其看得比命还重。”
韩松道:“永葆青春不就是长生不老?”
萧玉郎道:“只是不老,不能长生。”
风长生道:“我猜一定是女人才买那些东西。”
萧玉郎道:“不错,那些鲛珠,基本上都是卖给们梦国了。”
风长生:“什么?”
说着他看向彭伦。
彭伦摊开手道:“不知道,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