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中。
周围红光映得所有人脸色妖异,包括那些石像。
风长生能看到,能听到,能说话,却有在地府幻境中的感觉。
二者还是有些差别。
在地府中是渐渐失去六识,好似灵魂被千刀万剐,不疼不痒,却沉入绝望。
这次是有力用不出来。
他尝试释放灵气,却徒劳无功,只能不停地扭动身体,努力挣扎。
这时相柳阴开口:“别费力气了,这是外象灵阈,众多巫师心念合而为一,灵阈外化,我们就好似处于对方的心念之中,生死只在一念之间,除非仙术从外攻击,进入里面,只能任人摆布。”
风长生思忖,这外象灵阈原来是这个道理,那要是扰乱对方心念,是不是就能破去,想到这里,他随口打趣相柳阴:“你什么都懂,怎么也被人擒住了。”
相柳阴被困这些时日,一直被巫师们用阵法压制,早就十分虚弱,嘴上却不肯吃亏,还嘴道:“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捉到滇州,还以为你好心放我走,谁知道没走几步就被人捉了,现在倒好,成了你的祭品。”
风长生摇头苦笑:“照你这么说,我是真的该死。”
相柳阴冷哼一声。
韩松插嘴道:“跟你没关系,想要拿他做祭品的可不止梦国。”
相柳阴嘿嘿笑着,扭头对韩松道:“你小子不用当祭品,满嘴风凉话。”
韩松道:“活着也是一种献祭,还不如痛快死了。”
相柳阴若有所思:“这句话有些道理,但是,活着总比死了好,毕竟那些最该死的还没死。”
韩松不语。
风长生看向曾纤纤,有些不忍道:“纤纤,哥哥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曾纤纤道:“不用这么说,是我对不起你,能为你死了,我也没有怨言。”
风长生看向咸莹莹,他这个亲姨妈正和其他巫师一起,闭着眼睛祝祷,红光映照之下,看不出分毫虔诚,只显得诡异。
他对咸莹莹道:“姨妈,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咸莹莹睁开眼睛,悠悠道:“一定要做,一会吴乘风来了,我们就开始仪式。”
风长生见她胸有成竹 便道:“要是他不来呢?”
咸莹莹道:“他不会不来的。”
风长生道:“你们用他妻子女儿要挟。太卑鄙了。”
咸莹莹道:“他是自愿的。”
“嗯?”
“他早就答应黎沐春了,在认识你之前。”
风长生冷笑:“呵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咸莹莹道:“怎么样?心里是否好受点。”
风长生道:“并没有,我只觉得难过。他和我一样,受了那么多的苦,亲人死绝,还要被人设计,被人利用,你们信奉的祖灵们,要知道这些的话,一定也会心生惭愧,他们留下血脉,留下后人,留下修行之法,祭祀之仪,通天之力,却只令这人间混乱污浊,若没有他们,就没有你们和我们,人间也就少了许多苦楚。”
咸莹莹道:“大地之上,是无尽黑暗,正因为有日月,才有了光明,黑夜与阴霾总是难免,不能因此归罪于日月光辉。”
风长生道:“这话并不恰当,冬日夜长,黑暗寒冷,你为了光明温暖,怎可随意焚烧他人?”
咸莹莹道:“我也会献祭自己。”
风长生语气变得锋利:“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是不是良心上好受许多?孟子有言,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也,又说,杀一无罪非仁也,说得是不是你们?”
“我不读书,不懂你的大道理。”
“与书无关,与心有关。你的心就和豺狼虎豹一样,只为自己眼前食物,便是自己孩子也不放过,我到如今才明白,你巫教为何凋零,族人为何被驱逐,就是你们都是畜牲之心,却要沐猴而冠,作可怜人的样貌姿态,你有什么资格决定他人生死,若你能随意决定他人生死,那玄门追杀你们也就理所当然,以畜牲杀畜牲,以禽兽杀禽兽,我忍不住要拍手称快。”
这时咸晶晶,走上前来,打了风长生一个耳光,训斥道:“小畜生,你说什么?”
这记耳光,在这静谧石室中如此突兀,曾纤纤喊道:“你干嘛动手?”
咸莹莹面带愠色道:“退下。”
咸晶晶瞪着风长生,不忿地退了下去。
风长生摇头笑着:“呵呵呵,打得好,再来?有种你们就杀了我,杀了我,我毫无怨言,你们今日要敢害死他人,只要我不死,一定为他们报仇雪恨,屠了你们梦国。”
这下所有的巫师都睁开眼睛,对风长生怒目而视。
忽然众人听到一声巨响。
彭南风对众巫师传音道:“吴乘风反悔,正在攻击外象灵阈,我制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