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啊啊!!”
林深也没想到,才进竞技场,就能看到这么刺激的场面。
他拿到那张门票后,先到竞技场门口检了票,才慢慢沿着走廊至室内。
由于比赛已经开始蛮久了,加上门票上的信息与自己很不对应,他曾受到售票员不满地诘问。
对此,林深只是笑着拍拍他的头,那披着人皮的魔物便被瞬间蒸干了大脑,立在原地,恭顺地放了林深进去。
竞技场内已人声鼎沸,不时有“王霸!王霸!”的声音传来,让林深一阵不舒服。
直到走上近前,听到密密麻麻人群的窃窃私语,他才明白,似乎那名为“王霸”之人,就是场上一颗新星,正在与另一人交战。
“我的座位应该是在……诶?”
他摸索着票上的位置,准备找位置就坐,但有两件事让他感到惊讶。
其一,自己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一只满是恶臭泥浆的怪物,难闻的黏液,顺着座位流到地上,伴随那丑陋的微笑,让人一阵恶心。这位置肯定是不能坐了。
其二……
擂台上被打的那人,很像自己的父亲。
“父亲……”
站在通道口的林深,不由喃喃自语,以至于身旁喊着“借过”,准备粗暴地越过他进入室内的妖怪,都只是被一拳打中,浑身爆浆而死这么简单而已。
坐在他位置上的泥浆怪,也莫名的自焚起来,与此同时,另一名准备点燃雪茄的大亨,却意外发现火没点着,反倒打火机里塞满了让人皱眉的黏液。
林深的记忆慢慢回到从前。
自己的父亲,是个在印象里一直很高大的人,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凭借着起早贪黑、日复一日的种田,好歹维持了家庭的生活。
然而,当“病魔”的存在一次次接踵而至,高额昂贵的医药费彻底摧毁了这个家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妻子和儿女的逝去。
“……儿子,这个月的医药费还够不够?”
那是父亲生前与自己的最后一次谈话。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好像灾厄都集中降临到自己家一样,三年间,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母亲,姐姐乃至自己都相继生病,唯独靠父亲苦苦支撑。
在自己查出肺癌的同时,除了父亲,二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林深盯着父亲递来的两百块,沉重地点点头。
他深知,父亲已经快疯了,这点最后榨干的薪水,又如何能承担高达上千上万的医药费。
但是,他还是流着泪接了过来,然后看着佝偻的父亲,驼着背准备去干下一份活。
林深偷偷将这些钱放在了父亲的床前,那时,他已经准备好自杀了。
丢掉自己这个累赘,那或许,父亲还能过的轻松一点——他是发自真心地这么想。
可还没敢把刀捅进自己身体,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声音。
“深子,快来吧!你父亲跳楼了!”
大脑一片空白。
——居然是先传来了父亲死去的消息。
……
眼前的迷蒙慢慢飘散。
林深还记得,在那大雪飘飞的十二月,是自己用那最后的两百块钱,在左邻右舍的东拼西凑下,勉强举办了父亲的葬礼。
那被包裹在报纸中的人,或许已经无法称之“人”了吧?
付不起钱让殡仪馆缝补父亲尸骸的自己,貌似只是在给一个怪物送终。
“爸……”
周围的人很快散去了,独留一块小棺材,在火葬场里,等着第二天的消逝。
——他们,都回去分拣林深家里的东西了。那房子是租的,那里头,至少还有床,被子,衣服等一些家具可以抵债。
好心是好心,但是,要完全无私、什么也不去索取,对这些不过有一面之缘的邻居而言,是不足够的。
林深当然明白这点。
他也明白,从这刻起,自己就已经再也回不去家了。
他擦干眼泪,又哭,就这么伏在父亲的棺椁上,哭了一晚。
半夜,火葬员来告诉他,回去吧,已经付好钱了,明天,就会送你父亲火花。
林深像是行尸走肉听完了这些话,然后,不知多久点了点头,离开了火葬场。
再睁开眼,面前黑暗的钢铁丛林里,似乎是一个锅炉厂。在差不多有十米高的梯架上,有一个黑沉沉的倒渣口。
他以前看过。
每天,都会有数不清废渣被送到这里,提炼出需要的“材料”,从而制造出各种“产品”……
林深眼神空洞,他想也没想,就直接顺着倒渣口,跳到了黑黢黢的锅炉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