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妻子是上一世代的奴隶,是被解放后才拥有了正常身份的人。
是阿麦德,第一次把她从浑浑噩噩的状态带了出来。
不仅恳求工头给了她工作,还主动将自己的床让出来,自己每日在地板借宿。
多年来,相敬如宾,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是个难得的好人啊!”
说起那段时光的阿麦德,每个当地人都会竖起大拇指。
而总之。
至少是表面上如此,他们两个人结婚了。
成功育有一个女儿。
虽然生活也是和别家一样风波不断,但就算生气后,阿麦德也总是笑呵呵的找妻子道歉。
几次,都会被轰出家门,和工友到小作坊里喝酒。
倾吐一些生活中的不快,但仅此而已。
妻子和女儿,对他而言,就像是一盏明灯。
……
如果没有那次事件发生,或许一直都可以这样吧。
命运并没有予以普通人怜悯。
灾厄不会等到你做好准备后再缓慢降临。
普通的生命、命运,往往只需一个瞬间,就能被打到地狱的底层。
这种感受……
有过忽然身患绝症,或身旁至亲突患绝症的朋友,都能够理解吧?
小康之家能够被打为赤贫。
而本就在生活基准线上生活的家庭,也完全可以印一场病患家破人亡。
他们没有面对生活的成本,本身从事的,又往往是最恶劣环境之中的工作。
于是乎……
病而又病,死而又死。
在不断尸骨的堆积下,形成了上层人优越感和财富的垫脚石。
这就是社会制度的本相。
阿麦德一家,就很不幸地堕入了这种厄运。
只因为某次侥幸,一脚踩空。
他便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划过长长的绿幕,‘嚓’的一声掉在地上。
万幸没有毁及性命。
但由于脊柱受损,他成了半身不遂的植物人。
贫贱夫妻百事哀。
更何况,是一个由丈夫忍让、供养而生活着的妻子。
阿麦德失去劳动能力后,她才明白,自己在工厂的工资是多么可笑。
原来多年来。
她一直将自己标榜为‘独立女性’,可以指着阿麦德鼻子骂和嘲笑的‘我们一模一样的工资’,是阿麦德分出了一半薪水的结果。
妻子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而在新时代下,自诩为‘独立’与‘厌男’的‘女性主义者’的女儿,也与母亲一拍即合。
——于是乎……
制造死者的计划诞生了。
他们在阿麦德瘫痪后的一个月后。
某天夜里。
带着行李离家,都外边痛快地玩了一把。
想必很开心吧?
既可以甩掉父亲这个累赘,又能够洗刷自己所谓被压抑的耻辱。
真是两个恶劣的家伙。
林深从椅子上起身,塞了一只烟到嘴里。
没有窗户的木栏边,外面已经下起了暴雨。
电视的声音渐渐淹没在雨幕中。
林深眼中也露出残忍。
想。
大概不是每一个事件,都是不流血便可以解决的吧。
他的手里,蓦地出现了一把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