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今作势又要拽枣砸他。
见此,薛忱连忙从墙头上跳了下去。
一道轻轻的落地声,少年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唐今面前。
唐今慢慢放下了落在一旁树枝上的手,她望着那堵并不算多高的院墙,等了许久,才再次开口:“薛忱,你不会偷偷在哭吧?”
“……怎么可能!”靠在院墙另一边的少年用力擦了两把脸,“我走了唐今,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罢,像是怕自己再多留一会就真的走不了了,墙那边的少年没有再等唐今的回复。
一阵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后,那像是风一样急匆匆从西北刮回来的少年,又像是风一样,离开了。
唐今望着头顶那棵已经越来越繁茂的枣树,良久,转身回了书房。
为了防止那黏人精真的跑回来半夜在她床边盯着她,这要送往西北的信,还是该早点开始写才行……
……
回昌州的路上,虽然已经没有了离开昌州时那样的担心和焦急,但考虑到自己是偷偷离开,薛忱也没敢放慢回去的速度,一路没停地回了昌州。
等他赶到昌州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好在城门口的守卫都认识他,便直接给他开门放了行。
薛忱一路摸回刺史府,没敢走正门,直接翻着墙回了自己住的院子里。
但当他像是作贼一样地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的时候,却一眼就看见了那拿着军棍,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闭着眼睛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的薛贺。
薛忱默然半晌,收回脚,准备安静退出去。
但下一刻,那像尊大佛一样坐着的薛贺,就淡淡开口了:“回来了?”
薛忱:“……爹,您这么晚还不睡啊?”
薛贺缓缓睁开眼,那一双沉稳威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老子的儿子当了逃兵,问心有愧,睡不着啊。”
“……”
薛忱低下了脑袋,没有解释,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错了,“对不起爹,让您失望了。”
薛贺冷呵了一声,“明日自己去营里,当着所有人的面,领一百军棍。”
薛忱抬起脑袋,眼巴巴地,试图唤醒薛贺那深沉的父爱:“那您还打吗?”
薛贺眯眸,手中军棍微震,“你觉得呢?”
“……”
薛忱觉得,他接下来的几天,大概都得捂着屁股走路了。
还好唐今看不见。
这件事情一定不能写进信里。
……
薛贺在西北领兵多年,即便如今改任刺史,没了兵权,但他在军中的威望仍旧很高。
薛忱作为他的儿子,年纪轻轻就武力极高,还在几次铲除流匪的行动中都立下大功,军中许多人都对他抱有敬仰期望。
他这次突然离营,虽然有错,但情有可原,所以军中许多人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当成一回事。
所以当那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薛忱还来了营里自领一百军棍的时候,许多人看向他的目光之中都忍不住多了些许钦佩。
薛忱在军中的声望也逐渐提高。
不过薛忱这会还没有心情想那些。
他趴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那封从京城里送来的,笔迹温润端正,每一个字都写得格外好看,每一句话都格外好听,让他心跳砰砰加快的信,嘴角不断上扬。
他如此高兴,除了信里,唐今总算恢复了以往对他的语气外,更因为这封信来得这么快。
他才刚回来,京城的信就来了,那岂不是……他刚走,唐今就给他写信了?
那就是……他才刚走,唐今就开始想他了?
想到这里,薛忱实在没忍住,便笑了起来。
几个结伴来看望薛忱的士兵一进门,就见那挨了一百军棍,被揍得连床都下不了的薛忱,趴在床上,对着几张纸,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得眼睛都快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