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副将忍不住咬牙,“那姓唐的实在可恶!将军,还请容末将带兵回京,铲除奸逆!”
周副将,光看他的姓氏便知晓他也是周姓皇室之人。
只不过他并非周氏直系,而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旁支,身上也没有什么勋爵。
但关系再远,到底他也姓周,现在有人威胁到了周姓王朝,他肯定是不干的。
面对周副将这番有些激动的发言,坐在薛忱下首的吴军师皱了皱眉。
“你可知眼下是什么时候?两国交战形势严峻,岂可随意分散兵力。”
不等周副将开口反驳,吴军师便加重了语气呵斥:“况且你贸然带兵回京,若逼得那唐今鱼死网破害了陛下,你该当何罪?”
“我……”周副将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恨恨地道,“难不成尔等就打算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奸相窃国吗?”
尔等?
这话是在暗指些什么?
吴军师冷哼一声,“正是为了避免发生如此情况,所以我等才要尽快击退夏军,唯有排除了后顾之忧,我等方可放心回京保护陛下。”
周副将只觉荒谬,“等大战结束?等到大战结束,只怕陛下早就——”
“唐今既然要挟持天子号令群臣,又怎会伤及陛下性命?”
周副将后面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便被另一道更为低沉的嗓音打断了。
薛忱抬起一双幽黑的冷眸,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地停留在周副将的脸上,“周副将,你急着回京,究竟是想解救陛下,还是想借此时机,夺取皇位?”
周副将脸色一僵,反应过来后当即便跪了下去,“末将绝无此意!”
某种带着冰冷锈味的寒意从头顶传来,如缠绕在身边的丝线一般,无形之中勒紧着人的呼吸。
周副将死死低着头,原本还有些发热的脑子一点一点冷静了下来。
良久,在他脖颈已经僵硬得快要无法动弹了的时候,他总算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
“下去。”
周副将抿唇,低头起身,安静地退了下去。
在周副将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吴军师才重新将目光转向了薛忱。
“将军,当真不回吗?”
现在留给他们的,其实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就是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
这个选择胜在稳健,不管京城里发生什么,斗到最后是唐今一党赢,还是皇帝与保皇一党赢,都与他们无关。
哪怕是唐今趁此机会彻底掌控了朝堂,他们也可以保存实力,留待日后。
第二个,就是干脆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名正言顺地回京清扫了。
唐今会不会被他们逼得鱼死网破然后杀了皇帝,那也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皇帝死了就死了,诛杀了奸相唐今之后,他们随便扶持一个年幼的皇子登基,把持朝政,过个三五年再让那幼帝退位让贤给薛忱就是了……
这第二个选择或许冒险了些,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一些,甚至可能陷入皇帝和唐今的陷阱之中,
但从结果来看,还是十分值得尝试的。
薛忱按着跳得有些厉害的太阳穴,眉心紧锁,“夏军这两日有些一动,只怕就是我想回京,也脱不开身。”
在场的几位副将无不一惊。
他们可未曾发觉夏军有什么异动……
但也没有任何人怀疑薛忱的话,薛忱对于这些事情的敏锐度是他们远远不及的。
吴军师也没有发现夏军有什么异常,但他低头思索了一下,“唐今?”
确实,竟然都直接将皇帝变相软禁了,唐今肯定会考虑薛忱回京清君侧的可能性。
原本可以用夏军拖住他们,但现在的夏军已呈溃败之势,想要继续拖着他们,就得帮夏军一把……
坐在一旁的副将杨丘没有听懂吴军师的话,见他在低头思考,便转头看向了上首的薛忱。
“将军,那唐今当真跟夏国有所勾结吗?”
薛忱侧眸看了他一眼,良久,冷淡地收回了目光,“或许吧。”
那双如冬夜寒星般的漆黑冷眸中,唯余一片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