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戴的面具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即便戴上了,村里的人互相之间也还是能认出来。
但。
面具跟黑袍就像一块遮羞布一样。
好像只要戴上了,他们就不用担心自己作下的恶行会被老天得知了。
站在冯叔周围的几个长者也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说是长者,其实村里的人谁不是活了六七十年以上的。
他们之所以能成为村里最具威望的人,是因为他们就是当初从外面带回来“长生术”,利用制作出来的邪水困住了山神的那几个人。
几个长者并没有和其他村民一样去四处找寻石头的踪迹,而是聚在了一起。
“这事跟那几个外来人脱不了干系。”冯叔目光阴冷地看向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你确定他们都被关起来了?”
石头失踪,男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上午我让阿六给他们送了一趟吃的,吃完以后就全倒了,现在都关在地窖里应该出不来的。”
冯叔心下一沉,“派人去看看……”
话音未落,整座祠堂里忽而响起了一道极为怪异的吱呀声。
冯叔等人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便见,他们前方的四重门后,那扇最为沉重的祠堂大门,正在缓缓关闭。
推动大门的,正是两个和其他村民一样,头戴煞白面具的黑袍人。
起初冯叔等人还没反应过来。
但当那扇漆黑的大门缓缓关闭,而他们所处的空间开始扭曲、褪色时,冯叔骤然意识到了什么。
“拦住他们!”冯叔铁青着脸怒吼。
所有的村民这会都散在祠堂里找石头,大门附近也有不少人。
冯叔一声怒吼让还在奇怪为什么要关门的村民们反应了过来,连忙朝大门扑去。
然而他们的动作还是太慢了,一声沉闷巨响,那扇漆黑的大门就在他们的眼前被死死关上。
在刚刚的仪式中被冯叔等人恢复了正常的祠堂空间,开始飞速扭曲、变化。
灰白的屋檐漫上一层色调阴冷的青白,四重院门在不知不觉间不断叠加、延伸。
祠堂内的温度急速降低,有村民后背发凉,不适地回过头,便撞见了一张张五官简单,正在微笑着的煞白的脸。
是那些被竹架支起,守在一重重门边的黑白纸人。
它们在笑。
咯。咯。
利爪划过地面、墙面。
四肢扭曲的身影隐藏在暗处。
嘀嗒。嘀嗒。
血水从空荡的眼窝中滴落,湿漉漉的黑发之间,露出半张惨白的脸。
……
祠堂里的鬼怪很多。
各种各样的都有。
它们都是被冯叔等人特意找来放进祠堂里,看守那块石头,防止祂离开,或者有人要带祂离开的“守卫”。
但。
它们自己可从没把自己当成“守卫”过。
对于这些将它们困在此地的人类,它们十分乐意,亲手解决。
……
祠堂之外,一道道白色的身影逐渐浮现。
金山村那些人布置的简陋祭坛已经清理干净,多余的东西扔到一旁,只留下了那张硕大的石桌。
石桌调转方向,不再对着祠堂,而是转向了那连绵不绝的青山。
像是过去了很久,又像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终于,在祠堂内传出一声凄厉惨叫时,那一道道白色的身影向着天地青山,跪了下去。
献以牲牢血,四拜,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