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韫很好奇,就算是他让人处理了学校的事,但在这件事中对她展露出更多关心的,还是父亲。
为什么他这个弟弟,却偏偏缠上了他呢?
虽然不清楚他这个弟弟的想法,但纪韫也不介意在年近六十的父亲面前,表演表演“兄友弟恭”,让父亲安心。
看着少年紧抿的唇角,纪韫也给了她一个或许能让她放松些的温和笑容:“过来吧。”
这一次,唐今没有再站在原地等他说出更明确的话语,她掩饰着那压根掩盖不住的想要和对方亲近的心,走到了纪韫的轮椅边。
……
连着帮唐今换了几天的绷带后,纪韫也发现了一件事。
她手臂上之前看着还逐渐好转的伤,这几天却似乎又开始恶化了。
再一次给她换绷带的时候,纪韫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伤口,淡淡嘱咐了两句:“要是觉得伤口痒,就拍一拍,不要挠。”
唐今下意识张口想要否认,但看了他一眼,又最终还是闭上嘴,默认了抓挠伤口的事。
纪韫以为她应该听懂了自己的话,可是之后纪韫再给她换绷带的时候,却见她的伤口又开始溢血了。
寻常人可能会以为是伤口又裂开了。
但纪韫学过医。
他看着那明显是在原伤口的基础上,沿着原伤口的痕迹,又小心翼翼重新划过一刀的伤口,终于抬起眸子,认真观察起了他这个弟弟。
男人的目光中带着某种让人无所遁形的了然,唐今不自觉垂下了眸子,用力掐着指腹,缓解着不安。
纪韫其实不想说什么。
少年要自己伤害自己的身体,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
要是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恐怕他以后天天都得面对自己这个弟弟。
在父亲面前表演“兄友弟恭”是一回事,但纪韫本身可没那么喜欢跟自己这个弟弟接触。
纪韫收回落在唐今身上的视线,继续替她包扎完了手臂上的伤。
就在唐今以为,这件事就要这么过去了的时候,纪韫开口,语气温和却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谎言:“如果继续在伤口上划刀子,就不要再来找我包扎了。”
唐今脸上的血色顿时褪了个干净。
她苍白着脸看着纪韫,想要解释,却也不知道自己该解释些什么。
见他收拾完药箱,用那样表面温和,内里薄凉的目光瞥了一眼自己,便打算控制着轮椅离开,唐今终于是忍不住,将压在心底的那个问题问了出来:
“你很讨厌我吗?”
少年带着情绪的质问,不由得让纪韫停了下来。
讨厌……
算得上讨厌吗?
应该不算吧。
他并不厌恶自己这个弟弟。
他最多只是,不喜欢而已。
纪韫不想回答这种问题,继续操纵着轮椅,准备回房间。
可少年的声音从后传来,也如他刚刚一般,毫不留情地揭开了他一直试图掩盖的那件事情: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你讨厌我。”
“很讨厌我。”
……
“我说错了吗?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