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这样了……
他不断和那似乎也重生了的唐今,说着这一世才发生过的事情——
七皇子和其他皇子的死亡,她之前答应过他的事情。
可是。
可是裴令之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他想要自己冷静下来,想要自己真的装出一副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恐惧与绝望却让他无法装出平静的样子。
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大概过了许久,又大概只有那么两三瞬的时间,他耳边响起声音:
“……安庆十五年?”
似乎是在疑惑为什么会是这个日期。
前世他是在又三年后,安庆十八年才登上皇位的。
裴令之近乎绝望的心脏终于得到了一口喘息的机会,像是抱住自己最后的希望般,他死死抱住了唐今的腰。
“是,是啊,你忘了吗……今天,还是你主持的登基大典呢……”
他尽量平常地说着,可他自己早已无法分辨,他此时的语气是否足够平常。
只知道,在他说完那句话后,怀里的人突然晃了晃。
裴令之怔怔地抬头看去,就见唐今抬手按住了额头,死死皱眉头痛欲裂。
俨然和当初刚刚重生时的他一模一样。
裴令之的表情僵硬得厉害。
他不敢转移视线了,就那样直勾勾地注视着唐今,好似在等待着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宣判。
但……
在那死亡宣判正式来临之前,他又好似得到了一点缓期。
或是被脑海中多出的混乱记忆弄得头疼得站不住,唐今整个人都开始往裴令之的身上倒。
但裴令之这会也使不出力气,她这样一倒过来,他便被压得直接狠狠摔在了地上。
一阵重响,后背顿时传来一阵闷痛,裴令之却顾不上那些,“……唐今?”
他小心翼翼地呼唤着怀里的人,想要确认,又害怕确认。
那双浅眸在用力紧闭了一会后,乍然掀起,看向了他。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太过复杂,裴令之连一点都认不清。
他当然也想努力分辨,可那一眼之后,她闷哼一声,便彻底昏了过去。
裴令之抱着人呆呆愣愣地坐在冰凉地板之上,少顷,他忽而反应过来,喊来殿外的宫人:“链……铁链,拿铁链还有——”
“不,先不用……先备着,唤太医,对,先唤太医……”
裴令之顾不上宫人们异样的目光,只像是极度恐惧着失去一般,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双眼发直发愣地盯着地板上的某一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不断喃喃。
没事的,可以瞒过去的,没事的……
……
唐今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柔软舒适的床铺之上。
旁边有道视线紧紧落在她的脸上。
唐今转眸看去,那双墨色的狐媚儿眼便轻轻一下笑眯了起来,自然得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
对上目光,只见他轻蹙起眉头,好似什么都不明白般地,带着些许忧虑地问:
“好些了吗?你方才是怎么了,可把朕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