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
事情还要说回最近在跟匈奴那边谈的停战协议上。
在过去和匈奴人协商之前,大陈朝这边的使者,就已经做好了要大出血的准备。
而就目前初步协商出来的停战的条件来看,匈奴那边确实是跟往年一样半点没跟他们客气,开出来的停战条件实在看得人肉疼。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跟往年有些不太一样的。
那就是匈奴人对待他们的态度。
当然,这匈奴人对他们的态度也说不上有多尊敬了。
只是往年大陈朝的使者到了匈奴地界上,必定是要被讥讽奚落得下不来台,再被晾上那么十天半个月。
直到他们丢尽一国之脸面了,才会有人过来,摆出一副毫不掩饰的轻蔑鄙薄态度,跟他们商谈起停战事宜。
而且说是商谈,其实就是单方面的勒索。
匈奴把大陈朝这边要赔偿的银钱物资单子往桌子上那么一拍,大陈朝这边要是不同意,那就立马接着开战。
反正匈奴这边又不怕开战。甚至还巴不得开战呢。
以往跟匈奴人商谈停战事宜,谈判桌上总能气晕几个大陈朝使臣。
不过今年……
虽然这匈奴开出来的停战条件依旧还是那样让人肉疼,但对待他们这一群大陈朝使者的态度,却稍微和善了那么一点。
总的来说,就是终于把他们当个人看了。
这商谈似乎也真的有了几分还能谈谈的意思。
起初大陈朝这边的使者还有些不懂。
还以为匈奴那边是在搞什么先礼后兵,打算先让他们放松,然后再开出更高更令他们肉疼的停战条件出来。
但一直到初步的协议都差不多定下了,匈奴那边也没有搞什么突然翻脸不认,逼着他们签下更为不平等的停战协议。
大陈朝的一众使者心中猜测颇多,但一直到匈奴族的大将军拔列兰忽而向他们问起西凉军中一个士兵的名字。
这匈奴人突然对他们转变态度的原因,才终于展露在他们面前。
……
匈奴一族一向重勇士,轻懦夫。
往年的西凉军在匈奴人眼里,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软蛋懦夫。
城不攻而破,士不杀而直接跪地求饶,看见他们的铁骑靠近,吓得尿裤子不知道动的都不知有多少。
这样的一支军队,这样的一个王朝,当然得不到匈奴人的任何尊敬了。
但今年的西凉军却有些不同。
虽然三次小战都是匈奴一方的胜利,但今年的西凉军却并没有跟往年一样,因为太过恐惧匈奴铁骑而闹出来种种笑话。
相反,那一个个拼死抵抗不肯弃关后撤的西凉将士身上,竟展现出了几分实打实的血性。
面对大陈朝使者,匈奴大将军拔列兰毫不避讳地坦言道:
“我本以为大陈朝的气数三年之内必尽,但如今看来,倒似乎还能再多撑两年。”
此话听得大陈朝使者是敢怒不敢言。
不过透过拔列兰的一番话语,大陈朝使者也明白了为何今年,西凉军能难得地展现出骁勇血性来。
……
有时候一军之士气,一人可定。
这一人往往是一军之主将。
一军主将血勇,敢身先士卒横刀杀敌誓死而不退,其后兵马必定也怯不到哪里去。
不过今年这以一人之力定全军士气,血战不退令匈奴士兵都有些敬佩生畏的,并不是西凉军的几位主将。
而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西凉士兵。
这人普通到拔列兰派人去查探此人底细,竟除了个名字别的什么都没探回来。
最后,拔列兰就只能跟大陈朝来的几位使者,亲自问起了此人底细。
可大陈朝的使者连自家几位主将的名字都未必喊得出,就更别提这么一位从未听过的西凉士兵了。
好在拔列兰还给他们提供了个名字。
唐今。
这名字不算有多特殊,但在西凉军中问了问,还就只有那么一个叫唐今的。
当查到这个唐今确实是一毫无背景的普通西凉士兵时。
大陈朝此次和谈的正使——贾铮的第一想法是。
将此人推出来给匈奴赔罪。
说不定这停战的条件就还能再跟匈奴那边谈谈。
但当贾铮暗暗跟拔列兰透露出这个意思的时候,他立时就收到了拔列兰的冷笑讥讽。
“大陈朝,果然无可救药。”
此话一出,贾铮免不了动怒,但也明白了拔列兰的意思,再没说过要把唐今的脑袋送来匈奴赔罪的话。
当时恼归恼,但回了西凉军大营,想到此事,贾铮的心态就又变了。
既然匈奴那边没有要他们推出这个唐今来赔罪的意思,那此人……
完全就可以为他们所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