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过主魂树,可引主魂入画。
主魂在画里成形,成一画一梦,动如生香。
肉身成傀儡,现实成画。
便有了无根镇,熙攘热闹的人间。
但与此同时,一画一梦,也可造幻杀阵,杀人。
所以他的主魂,就在阴九幽用傀梦术造的幻杀阵中。
幻杀阵,大多由支配者,囚徒,工具组成。
时玉的主魂是工具,他是囚徒,男子是支配者。
支配者用工具杀死囚徒,无论囚徒是魂魄、意识,幻杀阵外的囚徒肉身,就一定会死。
所谓杀人,连魂魄和意识一起杀了,才是真的杀死。
因为,他是半神之体,当真是好深毒的计谋!
火炎登时大怒,决定杀了支配者,带着时玉的主魂离开这幅画。
可就在时玉的白玉手要朝火炎劈下来一剑、火炎的三把飞刀靠近支配者脖子的时候,画里的世界,就停滞了,甚至在慢慢开裂。
裂帛撕碎的声音响起又消失,火炎的意识清醒,就听到了来自画外的激烈争吵。
“阴九幽,我让你放他走,听见没有?!”
杯碗碟碎的声音,木板拖动的声音。
屏风撕裂,家具杂乱,各种激烈的碰撞声。
‘嗵’的一声闷响,有人倒在地上,很是绝望:
“狐狸,你当真这么恨我?”
狐狸瘫坐在地上,似乎是累了:
“是啊。我好生恨你。”
“岐山祖训,生而为狐,当天生傲骨。我大概是岐山最没骨气的狐狸了。居然和一个人纠缠不清了三百年。”
“我们天尾狐最引以为傲、最圣洁的便是天尾,可你却化去了我天尾的妖力。又将我关了两百年。你可知,我是岐山最喜爱自由的一只狐狸。”
“两百年的时间,你断了我的尖牙,磨掉我的傲骨,将我的温柔毁得一干而净。你却还在反复跟我强调,是为了让我变成人?”
“不能变回妖身的妖,他还能是妖么?阴九幽,你怎么敢?”
“你将我变得人不人,妖不妖。我失去了自保的能力。你可知,我在方兴华那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居然在人的身下承欢,就为了活下去,然后逃离你身边。可你后来竟还问我,那些取悦人的技巧,是跟谁学的?你怎么还可以这样羞辱我?”
“阴九幽,你毁了我。你让我这本该傲骨铮铮的天尾狐,活成了个废物,一个疯狐。你让我脏得再也没法回头。”
“你可知,我为何要为时公子挡刀?我就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你亲手杀死我。让你疯一辈子,痛苦一辈子。阴九幽,我恨你,我恨你啊!!”
......
世界外的争吵消失了...
支配者的身体碎裂、然后消失;时玉的主魂,也化作了烟雾消失。火炎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醒来的时候,火炎发现,自己竟还坐在书桌前,而藏有时玉主魂的画里,那个山海蓝的小人儿不见了!
画里,徒剩下云海和黑沉的大宅。
火炎心头一跳,就见书桌前并排坐着的时玉和陈安生,一同不见了!
靠,居然被摆一道!
火炎着急的掀开一堆稀碎的红布,往屋外走去。
就见进来的那扇门,已经被彻底打开,木门东倒西歪垂倒在屋内。
而门外的两个人,简直是触目惊心。
阴九幽身中数刀,黑色的鲜血布满了半身。他躺在地上,头顶朝门,极为惨烈的死人模样。
翡云则坐在阴九幽的腿上,握着一柄布满黑血的短刃,短刃滴血,一颗颗落在白色的袖袍上,那张清丽的脸,如结霜般的寒冷。
火炎惊愕道:“翡云,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见到火炎,翡云回过神来,目光漠然:
“是我大意了。”
“他和你带进来的那个道士是一伙的。他们的目的,是将你引进来,用傀梦术将你杀死。阴九幽早就看到了时公子,也知道你会先来找我。”
他轻笑:“没想到,我竟还帮了他一把。”
“你是半神之体,他们便在里面给你准备了个极阴煞阵,不怕你的主魂勾不出来。”
“我刚刚趁阴九幽主魂回体,和他吵架,引得他心绪大乱,才让他暂时操纵不了傀梦术。可也只能再拖住他一炷香的时间。”
“现在,那个道士带着时公子跑了。你快去追。”
“好,多谢。”火炎没有犹豫,就要离开。
翡云突然又喊了他一句:
“你等一下!”
火炎顿停住脚,看着翡云。
翡云叹了口气:
“若真喜,便坦诚,莫留遗憾。去吧。”
火炎没细想,不敢耽搁,登时唤出金蝶,就去寻时玉了。
他出去时,正好卯时将要结束,正正逢上阴阳鬼域的域门要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