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楼直到时玉等人离开了，才消失。

时玉觉得，这天帝老儿说话，倒还是算话。

否则一群人还没等出蜃楼，只怕直接就被那外面的蜃给吞了。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那只巨大的蜃，早就跑了。

佛和白执带走了林雀和甘玉。

月凝坐在一堆黄沙上，有些木然的望着时玉从一片狂沙里出现。

萧屿和韩因分别站在她两边，她身后是以李禾衣为首的红袖宗弟子。

火炎望着时玉：“你要是怕面对月凝，那我去跟她说。”

时玉没有表情：“我有那么矫情？”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更何况，我不杀众生，而众生皆因我而死。

时玉忽然发现，菡萏仙子因为他成为棋子，还挺可怜的。

据说，但凡被祭祀死亡，死前魂魄会被撕成两段。

那种痛苦，是活人无法体验到的。

所以，菡萏仙子死前，一定很痛苦。

时玉走到月凝面前，蹲下身，将无量珠递给了月凝：

“她对我下了无情咒，死后就没法转生。我让人把她的魂息暂时缠在了上面，你唤一唤她，如果她愿意见你的话，你们或许还能见一面。”

月凝怔怔的接过黑色的菩提佛珠，想起了永远冷心冷情的师父。

师父其实对她很冷淡，可是是师父捡了她，养她长大的。

虽然，总是李长老在管她。

但没有师父，就没有她月凝...

月凝抬起头，有些不甘心的问时玉：

“是..是老祖前辈，杀死了师父么？”

火炎想解释，被时玉拦住了。

人在极度痛苦和伤心的时候，是需要发泄的。

时玉愿意成为她发泄的出口。

时玉将天星剑递给月凝：“是。”

“如果你要为你师父报仇，就用这柄剑杀了我罢。月凝，我给你这个机会，我不会还手。”

月凝娇俏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

她清冷起来，有些角度，其实和菱花君是很像的。

所以时玉，一开始是不太喜欢月凝的。

月凝提起自己的红芒细剑，就将时玉的剑打开了。

细剑红光一闪，直将时玉身后的头发，削下了一段。

断了的那一小截黑发，很快隐匿在黄沙里消失。

月凝冷冷的看着时玉：“以后，你和我师父两清。”

拿得起，就要放得下。

菱花君就是没学会她徒弟的这一点。

所以才连死亡也要被林雀利用。

做完这个动作后，月凝像失力了般的颓然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小姑娘表达情绪的时候，总是很直接。

突然，她抹了抹泪。

黑色菩提上淡淡的白色烟雾，突然聚拢。

时玉从月凝的对面挪开了...

又是那张娇花照水的脸，藕色的衣衫总是很温柔的。

可那张脸，美虽美极，却过于冷清。连带着含情目，也冷了下来。

月凝呆呆的看着菱花君：“师父。你不要我了么？”

菱花君叹气：“多大年纪了，还哭？”

月凝开始哭着撒娇：“师父，我才十七岁啊。”

菱花君温柔的笑了，纤纤手指搭在月凝的头顶，声音却并没有什么情绪：

“凝儿，以后跟着李长老好好做个人。飞升之事不可强求。快活的过一世，比什么都强。”

“现在，我以最后魂力，祝你，一生平安，喜乐，安康。”

“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师父吧。”

菱花君说完，就收回了手指。她转动着含情目，看向了时玉。

她的神情有些悲情，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大透大悟。

罢了，烟消云散前，给这人一点慈悲吧。

好歹也曾是个昆仑仙子。

飞升为仙，要爱天地，爱众生。

她成魔后，只想着杀了不爱自己的人。

可到临死前才相信。

是真的，爱错了人。

所追寻的，不过是梦里花，水中月。

她望着时玉，只说了三个字：

“小心他。”

菱花君说完，转过身。

秀致的身影缓缓没入吹来的黄沙里。

菱花君那疯狂的声音又传来：

“南柯一梦空欢喜！我见苍生皆如狗！三界众生皆为棋！好，好，好个天界，好个昆仑，好个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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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轻羽山的时候。

月色高悬，照着小路都很幽静。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