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雀几乎是生拉硬拽着时玉跟着去清理战场的。
因为时玉压根不动,林雀就让顺天戟托着时玉跟在他身后。
但无非就是找找看西海的叛乱龙军还有没有活口。
一群仙将越往前走,越发的沉默。
紫阳元君发狂,三十万龙族大军无一活口。
况且,几乎是见活物就杀。
天界的仙兵仙将也被波及了一半...
有仙将试图对林雀说点什么,但被林雀拦着:
“干什么?我还在这呢,怕紫阳元君跑了不成?”
那仙将只得悻悻了下。
林雀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一群仙将:
“都去找找看,风氏王族还有没有活下来的。老跟着我和紫阳元君做什么?”
一群仙将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只得听主帅吩咐:
“是。”
时玉则盯着成了死海的西海发了下呆。
然后,时玉从顺天戟上走了下来。
林雀一直紧跟在他身后。
时玉道:“战神去忙吧。我若真发疯,你是战神也拦不住。”
林雀叹气:“你...你刚刚能被我喊醒,是不是,你能控制你脑袋上的那玩意儿?”他指着时玉的额头:“所以,你脑袋上这个,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又有少见的黯气,又有奇怪的灵力。”
时玉疑惑:“黯气?”
林雀道:“比如,兵将虽意志难摧,但也仍有许多心中挂念之事。兵将心有挂念,在战场上就会催生出恐惧、悲恨、戾凶等各种冗杂的负面情绪。”
“兵将战死沙场,若死前带的这些情绪,在战场上无法消散。那在极阴、极煞的战场,这些情绪就会养出一种独立于天地的黯气。”
“一般来说,黯气会逐渐被天地灵气净化。但黯气过尽,皆是战场。你脑袋上这个,看起来,比上一任统鬼王身上的还重。”
“上一任统鬼王?”时玉对阴间的事不了解。
林雀道:“是啊。上一任统鬼王邺风,当年身负黯气,差点把阴间都毁了。阎王被他气个半死。后来,不知怎地,邺风失踪了。”
林雀忍不住一直盯着时玉额头上的深蓝色雾气看:
“当年,邺风被黯气所缠,我听阎王说,是因为他每一世投胎都是将军,魂魄里带了黯气。可你..你脑袋上这个玩意上的黯气,都要成精了。”
时玉没说话了。
眼前的西海,血水浸泡数具龙尸。
天生仙根的真龙,寿元一旦殆尽,又被斩断所有真元仙力,那肉身本该快速腐化。
但西海的龙尸,尸身却完全没有要腐的迹象。
西海怨气冲天,恶臭腥味儿四处弥漫。
可不就是个很好培制出黯气的地方么...
三千年后的时玉心头轻笑了下:还真是..费劲心机啊。
玉行关,断魂崖,西海...
便不是兵将,只要是有巨大杀戮的战场,可不都能培养出黯气来么。
可黯气是那么容易培养出来的气么?
渡炼狱的时玉,这时听到了一阵呜咽的哭声,像是来自前方的哪条龙尸。
还有龙兵活着!
时玉忙朝哭声的地方前去。
就见那个病恹恹的男子,正趴在一具庞大的黑龙尸上,大口的嚼着它不会腐烂的血肉。
男子的腮帮子拼命的鼓动,大颗的眼泪扑簌簌的滚落,苍白的枯瘦脸上写满了倔强。
那是因龙绡术,而变得十分虚弱的风宣!
察觉时玉的视线,风宣抬起了头,竟是咧嘴笑了,露着血腥的大白牙。
渡炼狱的时玉心头一惊,头痛欲裂之时,风宣的模样,就和一个极久远时间里的家伙重合。
那家伙全身通红,脚踩血海深渊,狰着恐怖丑陋的血淋漓脸庞,一遍遍的问对面的神明:
“你们创造了我,却为何要将我杀死?”
“你们神明造下那么多杀业,我的存在为何就是个错误!”
神明被问得连连后退,那家伙就步步逼近,看起来凶狠、暴虐又愤怒。
看到神明恐惧的眼神,那家伙停下了逼近的脚步,舔了舔自己的手背:
“罢了。神明无情,本就不懂慈悲。”
神明站在原地怔了下,望着那家伙缩成一团:
“谁说的?我就是有情的神明。我会向三界真神证明,你的存在没有错。”
这时,风宣的身体被撕裂,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血淋漓的怪物。
怪物穿过龙尸铺海的海面,最后来到时玉的面前:
“神君,我终于找到您了。”
怪物状如虎身,浑身赤红,鲜红两翅,模糊的人面,浑身一股血腥气儿。
它跪伏在时玉的跟前,但无论是渡炼狱时的自己,还是三千年后的自己,竟都不觉得它恶心。
血淋漓的兽仰望着自己的神明,流下一滴鲜红的泪:
“神君,我等了您好久。”
时玉又开始分不清时真是幻还是梦,他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兽的头顶:
“你...是谁?”
兽蹭了蹭时玉的手掌,然后站了起来,竟是身约三丈,高大威猛,衬托得时玉十分清骨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