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身，透过面前繁密花纹的窗子，看见外面院子里的石凳上，那慈善至美的真神，正独坐着发呆。

微风吹起羽神的长发，羽神的神性在变得黯淡。

面前圆石桌上的棋子，摆放得十分凌乱。羽神独自出神时，就听到一阵哐当的声。

羽神抬起头，看见苏醒的少年倒在了门框处。

少年仰起脑袋，笑得傻气：

“神...神君...”

当石头太久，少年有些忘了如何说话和组织言语。他从未当过人，便不太会走人路，站起来走了没几步后，就倒在门口。

羽神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感受到心羽在少年体内欢喜的跳动。

羽神无奈的走到少年身边，将少年扶起。他向来是个很温柔耐心的真神，便道：

“跟本神来。”

羽神用力抬起少年的手臂，慢慢往后退，让少年按住自己的手臂，跟着自己慢慢的往外走。

在羽神的带领下，少年走得摇摇晃晃，身子歪歪扭扭，脑袋不停的磕到羽神的下巴上。

很快，在来到石凳前，羽神的下巴就被少年磕得青紫一块。

少年在羽神面前站住，个子正好到羽神的下颚处。

他伸出手摸了摸羽神的下巴，羽神疼得忍不住龇牙咧嘴了下。

少年爱笑的嘴角瞬间收回了，赤红的瞳里，尽是愧疚，他道：

“疼...很疼么？”

少年开始渐渐回忆起，当年作为兽时，会说的许多语言。

他自来聪慧，天生地养，无师自通。

羽神愣了愣，揉了揉面前这小家伙的头：

“不疼。坐吧。”

少年听话的在羽神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了。

然后羽神在少年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羽神缓缓的将棋盘上的棋子重新收回，棋盘上独在中央剩下一枚黑子。

羽神道：“七裟之前惹我生气，以后没法来陪我下棋了。小石头，以后你就陪我下棋吧。”

没有四大神兽，没有神狐，也没有七裟和讨厌的龙神叨扰。

羽神又感受到了来自三十三重天漫长的孤独。

小石头？下棋？少年睁大了赤红的瞳，指着自己。

羽神笑道：“是啊。你已脱胎换骨，从神石化出人身。可不就是小石头？贱名，好养活。”

少年对羽神的话，并不理解。

但他却觉得很高兴，他一高兴就露出兽的本性来，爬上面前的圆石桌，双手双脚都趴在桌面上，然后仰头看着面前的真神，将脑袋在羽神的下颚处，高兴的蹭了蹭。

羽神懵了下，忍不住吐槽：

“你现在可是个...人身啊...”

但暴露兽性的少年并不管这些，察觉羽神并不拒绝自己，甚至露出和自己一样的笑容来，就双手搂住了羽神的后背，懒洋洋的趴在了羽神怀里。

羽神嘴角衔笑，心里却在苦笑。

不是因为下不了棋，而是如今，他的情绪，已不由自己。

他的笑容，来自自己的心脏。

是面前这只化出人形的兽，在欢喜的暴露着自己的开心。

羽神呆了呆，伸出手搂着自己的心脏。

恍惚炽烈七情，将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