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的面积不算小，阴暗的环境下，每个小摊都挂着一盏灯，白色的纸灯笼上还写着数字，大概是摊位的号码。

惨白的灯光照亮不了多大的范围，再加上时不时有阴风吹过，摇晃的灯光配上周围形状诡异的原住民，让人莫名有点汗毛竖起，之前看直播时还不觉得，如今亲身进入，张霸业的内心多少还是有点慌的。

兜里揣着两个从猫又那边要来的银币，张霸业很快把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小摊上。

这是一个杂物摊，上面摆着许多不太新的人类道具。

张霸业瞄准的就是杂货摊上的一把折叠刀，看起来，这把刀的金属还有点生锈，相当于自带附魔了，一刀下去恐怕人就得破伤风。

当然，她肯定不会告诉摊主这点。

相反，这还是张霸业可以砍价的一个方向：“老板，你这个多少钱？”

摊主是一个看起来脑袋被开瓢了的双头人形妖怪，左边脑袋上青筋突起，右边露出了一半的脑花伴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时不时一跳一跳：“这个啊，是折叠刀，一个五十银币。”

“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

张霸业吓了一跳，但是并没有急着把刀放回去：“你这刀都生锈了，刀刃是银子做的还是刀把子是银子做的，最多一个银币。”

“小鬼，你这砍价也太狠了，这好歹也是从人类那边掉下来的刀，虽然伤不到什么鬼怪，但是可以当收藏品。收藏品，你懂吧？艺术品就值这个价。”摊主没说话的脑袋叼着一根草，有些吊儿郎当，完全不把张霸业放在眼里，就差说一句“你不买，有的是人买”了。

“顶多两个银币。”

张霸业摸出了自己仅有的两个银币，用一种非常豪气的态度把银币拍在小摊上，然后拿起折叠刀转身就走。

眼看着张霸业要离开，摊主甚至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冷静提醒道：“你钱不够。”

毕竟《集市需知》说的很清楚：

【2.为确保交易公平，无欺诈偷窃等影响集市正常治安的行为，所有货币交易需要在滑头鬼的监督下完成，未被监督的货物带出集市将会受到惩罚。】

【5.当交易时购买方携带的货币不足时，售出方有义务提醒购买方这点，如果购买方执意继续交易，售出方可以选择购买方的肢体为代币，继续交易过程。】

然而摊主想不到的是，张霸业比起买东西，更大的目的是测试自己的黑色天赋。

“一、二、三……”

听着身后的摊主冷冷地数着数字，张霸业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想：他在等自己受到规则的惩罚。

“……四、五。”

张霸业迈出第五步的瞬间，一股无名之火突然从她的身上燃起，顺着地面烧向摊主的方向。

火焰中的诡异气息让摊主吓得直接站了起来，却根本阻止不了火势逐渐逼近。

“你！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摊主吓得忍不住大叫起来，引得同样在注视火焰的张霸业愣了两秒，拔腿就跑。

摊子的后续情况可以一会儿再看，但是如果有什么执法者赶过来，自己可是连跑都没机会跑，先溜为上，毕竟自己这四舍五入算是强买强卖了。

跑到了一个拐弯处，张霸业才停下脚步，确定自己身上的情况。

那股火苗似乎是从自己身上冒出来的，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关于“热”的感觉，反而在一瞬间有一股阴冷的感觉。

火苗是幽绿色的，有一种铜离子燃烧的美。

至于代价……

张霸业眯着眼睛摸了一遍自己浑身上下，没感觉到缺胳膊少腿，似乎自己虽然违反了规则，但是那个火苗已经把规则与自身的联系烧掉了。

重新返回杂货摊，这一次，张霸业远远地看着，正好看到摊主在和隔壁摊主叉腰抱怨自己：“……你可不知道那个小女孩可怪里怪气了，抢了我的货，竟然还没缺胳膊少腿！跑了就算了，还放火烧我，幸好那火到我面前就没了，等遇到滑头鬼过来，我非好好说道说道！”

“……”隔壁摊主小声说了什么，但是张霸业听不清楚。

“你那是什么话啊，我卖的哪里贵了？一直都是这个价啊！人类的货只能收藏观赏，我卖艺术品价格有错吗？”摊主两个脑袋的二合唱声音不小，吵得隔壁摊主直捂耳朵。

看来是没啥事了。

张霸业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转而重新返回了入口的位置，再次看向《集市需知》。

不看不知道，这再一看，张霸业立刻发现了前后的区别。

这张纸上关于第五条规则的内容，字体竟然隐隐有被火焰烤过的感觉，字体不再像原本那么清晰，纸上还多了一些浅褐色的灼烧痕迹。

虽然没有直接烧掉纸张，但是也算很明显了。

看来，【地狱火】只对规则本身生效，无论是对天选者还是对原住民，与地狱火接触都没有任何伤害，而且这天赋还是个被动技能，让张霸业想原地搓个火球当法师的梦想破灭了。

代价小的试验成功了，那么接下来，就看代价大一点的规则需要付出什么了。

张霸业很清楚，天选者在超负荷使用天赋时，会出现头晕眼花甚至可能原地昏厥的状态，而每个天选者的天赋在一开始并不会特别强，所以，她一定要找到自己的临界值。

至少要搞清楚，什么规则可以利用天赋解决，什么规则不能利用天赋解决。

重新找到了猫又的位置，张霸业装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轻轻拉着她的猫毛，迈着小小的步子，跟着猫又到处买买买。

买完后，就是回家的时间了。

“我们走吧。”猫又甩了甩自己的大尾巴，因为刚刚捡漏便宜买到了东西，此时的她心情很高兴。

张霸业点点头，手心的汗冒了出来。

毕竟，她“买”折叠刀时，并没有在滑头鬼的见证下交易，那么离开鬼市时，势必会遇到什么阻碍，例如当初尹竹看到的倒霉误入者。

来到边缘时，张霸业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猫又有些疑惑，总觉得自己这次捡回来的小女孩奇奇怪怪的。

张霸业没有回答猫又的问题，只是试探性地迈出鬼市范围。然而下一秒，无数白骨手掌从土地里伸了出来，争前恐后地伸向张霸业，想要把她拽进暗红色的的泥土中，把她与自己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