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想着尝尝这年代的刀削面怎么样,可一路上的荒芜,炙烤,遍地的尸体,让李卫早就没了这份心思。
因旱灾饿死的人太多了,刚开始所有人还都帮着挖坑掩埋,可随着尸体的增加,大多数人都没了气力去做这样的无用事情了。
唯有那个中年汉子,每次都是红着眼低头不语,即使累的气喘吁吁,也是咬着牙上前,哪怕只是埋上一层浮土,也不停歇的一直挖着。
搞得李卫看不过去,也扶着腰喘着气,每次都顶着太阳上前与他一起掩埋尸体。
朱轼年龄大,这种体力活不适合他,手下的这些随从还要负责拿东西保护安全等事宜,也就只能看着李卫和那个中年汉子两人忙碌。
太阳分外刺眼,中年汉子终于扛不住,眼前一花,一头栽倒在刚挖出的坑里,李卫赶忙上前将他扶起,取出随身带的水给他灌了几口。
当一伙人将他抬到一处阴凉地方半天后,中年汉子这才缓缓的苏醒过来。
可就在睁开眼的瞬间,一股子倔劲就从他身上显现出来,随手拿起铁锹,就要强行支撑站起,要继续掩埋那些尸体。
气得李卫直接一把将他按在地上,骂道:“你丫还没完了是吗?意思到了就行了,你这一路要是这么掩埋下去,耽误了救灾的时间,死的人只会更多。”
可这个中年汉子还是强行的要挣脱李卫的压制,无论李卫使多大劲,他偏偏就要起身不可。
李卫火气也来了,妈的,爷好歹也是练过一阵子摔跤的,又仗着自己年轻几岁,身高马大的,还按不住你个小鸡崽子不成?爷还就不让你起来。
让人哭笑不得的一幕出现了,一个要挣脱而出,一个死死按住,两个红头胀脸的家伙全都卯足了劲,眼看着就要恼羞成怒的打起来了。
“ 孙嘉淦,你冷静些,李大人说的对,不能再延误时间了,救人比掩埋尸体更重要,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朱轼大人本来是想看看情况的,可没想到这两个愣货还顶上劲了,赶紧走过来劝说。
叫孙嘉淦的汉子听到朱轼的话后,如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捂着红肿的双眼呜呜的哭了起来。
“妈的,这么大个人,哭个毛啊!”李卫站起身骂着。
朱轼望着悲伤的孙嘉淦,叹了口气对李卫道:“他叫孙嘉淦,山西人,康熙五十二年的进士,这一路上遇见的尸体,也都算得上是他的老乡,或许里面有他认识的故人也说不定,心中悲切是可以理解的。”
“孙嘉淦?”李卫抬起头思索了很久,似乎有些印象,可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说过。
电视上?书本上?网络上?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
李卫甩了甩头,管他是谁呢?反正等有机会,给爷留几张墨宝就是。
对了,还有朱轼的,一并都要些。
朱轼接着道:“孙嘉淦很是敬仰陈廷敬、于成龙这样的前辈,立誓要当一个好官,只可惜这些年来由于他那心直口快的性格,得罪了太多人,一直没有得到什么机会,可惜了。”
李卫是骂归骂,但打心底里还是觉得这个孙嘉淦挺不错的,有着田文镜一般的执拗,但更有人情味一些。
不然的话,自己也不会一直陪着他挖那些坑。
这个人以后倒是可以跟四爷说一下,至于用不用的就看四爷自己了。
李卫朝着孙嘉淦道:“爷没功夫与你说教,这样的天气本就让人心情烦躁,加上这一路看到的人间悲剧,爷火气同样大得很。这次赈灾你就跟着爷后面,正好爷这里也缺一个会写字的,爷懒得问你官职多大,爷是专员,你就必须听爷的。”
孙嘉淦这时候精神状态似乎缓过来一些,擦拭着泪水,又回头望了望那些尸体,然后叹了口气。
天气的炎热程度远超想象,一行人就和霜打了茄子似的,无精打采的继续前行。
也不知走的什么路线,现代时候李卫也没来过山西,反正记忆当中的五台山平遥壶口瀑布什么的,李卫全都没看见。
距离太原不到一天的路程时,李卫悄悄带着孙嘉淦离开了队伍,微服私访的事情,电视上看过太多,如今总算是轮到自己了。
山西穷,但山西有钱人多,朱轼已经开始联络山西巨富如王泰来、亢百万等人要洽谈赈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