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却全然不同?
至少,现在赢文了解到的情况,并不是这样。
祖龙没有变得暴虐,也没有执迷于长生之道,所做的一切,在赢文看来都是在为了他死后的大秦计。
焚书坑儒的每个人,都是祖龙手中的棋子。
焚书,卢生逃跑,大批儒生下狱,都在祖龙掌控之中,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戏码。
赢文此来就是要提醒祖龙,不要听信别人谗言,因扶苏谏言便将其贬到北境。
可是,这一切都是祖龙的计划,他的提醒,真得能改变祖龙的计划吗?
现在赢文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千古一帝,这四个字的沉重。
恐怕,这个世界上,除了祖龙自己,再也没有人能看透他的心思。
坑儒是否还会发生,自己老爹是否会被贬离,还是如同迷雾一般,挡在赢文的面前,让他看不清前途。
可,自己老爹一旦被贬,无论祖龙如何安排,历史终究会按照原有轨迹行走。
一直到最后,老爹被赐死,自己一家也被胡亥灭门。
见了祖龙一面,却没想到,更让赢文如鲠在喉。
不知不觉,赢文已经回到了长公子府。
“文儿,别灰心,你大父忙于政务,不见你也是正常的。”
赢文闻言,才回过神来,看到殿内老爹正在翻看儒家经典,愣愣道:“今日见到大父了。”
扶苏正翻看竹简的手,顿时僵在半空,眼神中满是吃惊之色。
“父皇居然见了你?”
吃惊逐渐变成郁闷,因为儒生的事,自己一天恨不得去八次,别说见一面了,连声都没听到。
怎么这个小子去了,待遇比我好?
郁闷归郁闷,扶苏还是询问道:“陛下,还和你说什么了?”
经过这半日的发酵,更多的儒生被捕下狱,原本只是小部分人,而如今已经成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件。
扶苏自然也得到了消息,赢文也因此进宫,他自然想问问。
赢文想了想,总不能说这些事都是祖龙一手策划的吧。
于是,避重就轻地说道:“大父,让我明日下朝后,与他同餐。”
“咳咳!”
扶苏刚准备换一本竹简,瞬间就扔到了一旁,满脸的不可思议。
“明日还让你下朝了,去见他?还同餐?”
赢文疑惑地点了点头。
扶苏:“……”
隔辈亲,能亲到这个地步吗?
扶苏此时也是一脸的无奈,继续问道:“因为卢生牵连的那些儒生,你大父说怎么处理了?”
赢文看着自己老爹,现在终于有那么一丝危机感了,但也只有一丝。
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真正爆发后,会给他,会给大秦带来怎样的动荡。
摇了摇头,赢文低声道:“大父没说,我现在也有点想不明白。”
赢文确实处于疑惑当中,如同深陷迷雾。
他刚穿越到大秦,还没来得及享受皇族的红利,就要被坑儒牵连。
若是别人还好,还能享受四年。
但他知道,老爹被贬四年后,自己一家就要被灭门,每日就如同刀架在脖子上,哪还有心情享受。
更让他不明白的是,事实发展与历史记载的过程完全不一样。
祖龙没有丝毫为一己之私暴政之举,依旧睿智、精明,城府深得令人恐惧。
不过,赢文也明白,能一统六国的男人,即便有些刚愎自用,又怎么会想历史上记载那般晚年昏聩。
少年质于邯郸,过着饥饱参半的日子,时不时还会有性命之危。
十三岁登基,以吕不韦为仲父,在秦国四年连丧三王的危机中,稳定朝政。
二十二岁,罢相邦吕不韦,禁太后,平定寥毐之乱。
二十三岁,将朝堂三大派系,芈姓、宗室、外客凝合为一,国中再无内斗。
三十岁到三十九岁,十年时间,让混战百年,依旧存世的韩赵魏楚燕齐六国,依次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在以后,废分封,行郡县,书同文,车同轨,修长城御匈奴……
这每一件事,都是开天辟地的壮举,而这一切,在他亲政后不到二十年的时间,一一完成。
所以,赢文不相信这样一位千古一帝,会真如历史上所写,晚年残暴苛政,昏庸无道。
等赢文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老爹一直在盯着自己。
“你刚说什么没想明白?”
赢文摇了摇头,也没在多说什么。他现在确实需要时间空间,好好想想。
扶苏见他没在说话,也是自顾自得再次翻看起书简。
他相信儒生被捕,也只是暂时的。
这个坑儿子的老爹,大批儒生都已经下狱,坑儒的开端已现,现在还没嗅到一丝危机。
……
第二日清晨。
赢文被一股寒风吹醒,发现外面竟下起大雨。
“怪不得气温骤降。”
暗自嘀咕一声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坐上马车就朝着章台宫走去。
算了算时间,正好赶上大父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