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见赢文铁了心要查办自己,于敏干脆不在装好人,冷哼一声,振振有词道:“吾乃一县之长,即便鼎中无粮,最多也只是失察之罪,按大秦律,不过三十鞭。你上来就要将我夺官削爵,视大秦律法为何物?”
历年也不是没有耿直的官员,发现郑县府库有问题,但他巧用大秦律法,再加上上面有人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这次的赢文虽有点深不可测,但于敏也想当然的认为之前百试百灵的办法,在这次依旧奏效。
于敏强词夺理的样子,真像那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
赢文用眼神示意一下,阿鸾将早已准备好的竹简递给了赢文。
赢文不紧不慢的打开竹简,开口念道:“郑县粮仓,近十年来,走水十次,虫蛀五次,坏米三次,运输失踪两次。再加上郑县人口,足足二十万人,十年的粮税和口粮以各种原因消失,你作为县令应该得到了不少好处吧?”
于敏目光闪躲,时不时得瞟向赢文手中竹简,咽了口唾沫,伸着脖子道:“哼,你说我监守自盗,你有证据吗?”
说到这,于敏的语气再次得意起来。
若要问罪县令,需先报郡守,在交廷尉府审理证据,最后由丞相审批后,皇帝最终决定。
赢文微微低头,嘴角露出一抹坏笑,道:“那你现在不还是被我抓起来了。”
于敏越想越觉得赢文不过是虚张声势,抖嗦一下肩膀,颇带讥讽道:“小公子,我再说一遍,失察之罪,鞭刑三十。”
赢文颇有些无奈道:“好吧,你确实赌对了,我手里没有切实证据。”
但下一秒,赢文撇了一下嘴,可惜道:“唉,那就按你说得来,鞭刑三十。”
于敏见赢文妥协,也不在装模做样,脱离郎官的控制,直起身板。
赢文一挥手,道:“来人。”
“在!”
一声闷天雷的嗓音响起,声音越来越近,大地都跟着微微颤抖。
片刻后,一个身高九尺,体型犹如一座小山的军士出现,手中操持这一根四尺有余的铜钉木棍。
于敏看着面前一脸横肉的军士,差点腿软瘫坐在地,还好后面两个郎官将其支扶起来。
赢文换上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开口道:“于县令,郑县的行刑官不在,那就让蒙将军手下的大力士帮忙行刑吧,鞭刑三十,就换成杖刑十个,你还赚了呢!”
只是赢文的笑脸,怎么看都有一种阎王卖笑,没人敢买的意思。
于敏看着那四尺有余的狼牙棒,浑身哆嗦一下。
别说十下,一下恐怕就会将他砸成碎肉,面露惊恐,大声厉喝道:“你敢!我朝中朋友,定会参你。你……你暴虐无道。”
赢文被于敏的话,顿时引来了兴致:“谁参我,那不就是你的同党吗?陛下可是最恨党争。”
“什么……什么意思?”
“呵呵,你拒不交代,那我就上报陛下,说你将这些年的所有事都签字画押,在受鞭刑之时没扛过去。你朝中的朋友知道你把事情都交代出去了,你是死了,那你的家人呢,他们会放过吗?”
赢文说到这,以于敏的老练已经明白了赢文的意思。
这时候,要是自己交代,没准还能保住自己的家人。谁若动他的家人,那也难逃一死。
若是不说,那自己死后,全家也会被灭门。
“我说,我全说,都是别人指使我干的。”
说完这句话,于敏顿时僵在原地,整个人如同泄气了一般。
“押下去吧,严密保护。”
“诺。”
赢文看着被拖走的于敏,暗暗感叹,没有一个坏人,是将坏字写在脸上的。
像于敏这种人,在他心里死不足惜,百姓生存都成问题,于敏身为县令为一己之私,中饱私囊,完全不顾一县百姓的安危。
郑县距离咸阳不过百里之遥,就敢如此肆意妄为。
若是说没有人暗中支持,一个县令绝做不到这些事。
赢文的目光瞥过身后的众多官员,开口道:“于敏,以修缮衙门为由,将府库中百姓赈灾的口粮,分发给自己家中的亲属,再由其家属拿到外郡以民资卖给官府,中间牟取私利。”
随后,将目光停在张烁身上,继续道:“张县尉,这件事是你连带着证据账目一起密报给朝廷的,善后之事就交给你处理。”
“诺。”
张烁见赢文直接将于敏扣押,直接愣住,随后非常郑重的弯身鞠躬,行礼。
每次朝廷派人前来巡查,那些高官都是得过且过,不愿与地方官员结怨。
做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他将此事上报朝廷,没想到来巡查的人竟然是一个束发少年。
本以为又不能替百姓讨回公道,但赢文的雷霆手段,竟直接将一县之长拿下。
赢文一夜未眠,心中将裴枫和于敏的事,琢磨了很久,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秦朝律法严苛,户籍人口都是严格控制,若真有许多孩子被藏在荒野当中,这么大规模的人口失踪案,官府定会上报,但却没有丝毫消息传出。
于敏翻新衙门,并不是什么大错,张烁奏报中却发现翻新所耗钱粮是正常的三十倍。
那多出来的钱粮都去哪了?
若是想将这部分钱粮都化为私利,凭借一个小小县令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这些事,在赢文的脑海中不断的盘旋,还不等赢文想明白,天便已经蒙蒙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