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事情除非必要, 林语惊都没怎么出面。
她跟顾夏通着电话, 又让她把通话内容录了音,这样有危险什么的顾夏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录音内容也不会出什么差错,相对安全一些。
沈倦将备份的录音从头听到了尾。
在听见前面聂星河的质疑,说着“他不会为了你放弃什么”的时候,顾夏下意识抬头,看了沈倦一眼。
沈状元始终沉默, 头靠着墙站, 视线长久地盯着墙角某处, 一动不动。
顾夏忍不住感慨, 觉得林语惊有的时候真的很牛。
至少她当时,在隔着手机听见聂星河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动摇了的。
就像聂星河说的, 这个问题一定会想, 一定想过, 根本没有办法不在意,没有办法不去想为什么。
她想问问沈倦为什么,又看了一眼一脸平静淡定的林语惊, 最后还是没问。
人两个人的事儿, 中间肯定有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情况,她一个外人管什么管。
女孩子的想法比较细腻, 男人就不一样了, 不会想那么多,傅明修听完对沈倦的印象简直差到了极点。
如果他是林语惊亲哥,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她跟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
林语惊是不是瞎???
这么一个从高中开始就对她不好,不珍惜她,天天半夜叫她出去还不送回家,分开以后听着好像还不主动追回来,等着她来找他还让她受伤的男人——除了长得帅点儿,到底还有什么好???
傅明修肺子都快气炸了。
傅明修真是服了。
傅明修听不下去了,皱着眉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一破语音有什么好听的?警察局里听了三遍了。 ”
莫名被怼了的顾夏:“……”
“那疯子之前呆的那个幼儿园已经停办了,这园长估计肠子都毁青了,弄进来个精神病,家长全在施压,”傅明修说,“据说这人在那个幼儿园人缘还很好,小孩都喜欢他。”
林语惊点点头:“他长得就是小朋友喜欢的类型。”
“既然走了法律正规程序让他强制入院,后面就好办很多,”傅明修说着,瞥了沈倦一眼。
他对沈倦印象差归差,但是这人办起事情来效率还是挺高的,默不作声地,所有事情都在他前面就安排好了,“还有言什么来着,就你那个心理医生。”
沈倦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终于有了反应,倏地抬了抬眼。
傅明修继续道:“他说这种情况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治疗效果,太晚了,基本上就相当于一个终身隔离监.禁。”
顾夏撇了撇嘴:“真是便宜他了……”
林语惊说:“所以我准备以后隔三差五给他寄点照片录像什么的,标题和内容我都想好了。”
就叫《沈倦的幸福生活》,主要记录一下沈状元的训练和读书日常,优秀的精彩瞬间,做个锦集什么的。
沈倦以后要是能得个什么奖,在学校里拿个什么奖学金之类的,那肯定得让聂星河第一个知道。
结婚也得给他发个喜帖,再寄两盒喜糖。
生孩子满月酒不能落下吧?
孩子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结婚生子那都得让他知道!
林语惊思虑周全,想得很周到,她已经为八百年后的事情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和脑补。
她一边想着,一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沈倦。
她其实不是很想在沈倦面前再一遍一遍地反复提起聂星河,但是有些事儿还是得说。
傅明修几个人又呆了一会儿才走,沈倦从始至终一直是那个姿势站在儿,动都没怎么动过。
林语惊清了清嗓子。
沈倦看过来,走到床边,问道:“怎么了?”
林语惊有点儿无奈。
沈倦如果跟她摆个冷脸什么的,或者像傅明修那样直接发一通火,她也都能应对。
但是他不,他就这么憋着,也不发火也不骂她,每天就什么都不说,这么沉默着,他自己憋得不难受,林语惊可觉得太难受了。
林语惊叹了口气,仰着脑袋看着他:“你别憋着了,想发火儿干脆就发出来,你天天这样,弄得我心情也不怎么好了。”
沈倦坐在床边,看着她,声音低,有些哑:“我不知道怎么说。”
沈倦一直以来,对聂星河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是逃避的。
尽管他可以告诉自己他不欠谁的,也没做错过什么,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他没错,不代表他可以把自己从里面摘出来撇开关系。
沈倦根本想都没想到,林语惊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当初那个不断退缩着的小姑娘,现在在他捂着眼的时候,带着满腔的孤勇挡在他面前,帮他扫清了荆棘前路,温柔地握着他的手,说我来保护你。
他没办法想象如果林语惊真的出事了,林语惊如果因为他的逃避,因为他的消极,因为他而出了什么事,他会怎么样。
不能想。
一想到她当时的情形,沈倦一阵后怕,浑身僵硬发冷,脑子连着身体一瞬间全都空了。
她那么好,应该是要被他保护着的。
现在他却伤害到她了。
沈倦想一辈子对她好,把自己所有的全都给她,现在他什么都没能做到,却先给她带来了伤害。
沈倦闭了闭眼,倾身靠过去,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抱着,动作轻慢,犹豫着,小心翼翼的。
他觉得自己连抱她的资格都没有。
触碰都胆怯。
林语惊额头抵着他锁骨,感受到他的手覆在她颈后,指尖冰冰凉,有些抖。
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沈倦微弓着身,头埋在她颈间,忽然叫她:“林语惊。”
林语惊应了一声。
“我也不是无所不能。”沈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