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手指无意识地缩了缩,指尖掐进掌心。
“她妈妈那时候带她来找到我,因为发现比较及时,她本人很明白自己的情况,比较配合,吃了一段时间的药,又调整了一年,现在基本上没什么影响。”
“其实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她有些时候想事情的角度比较负面,而且习惯性逃避,这种问题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她以前的很多思想,包括对爱情和亲情都是非常消极的。她很固执,很多她认定了的事情,你没办法打破她的思维误区。”
言衡看着他:“所以在我知道你的存在,知道她是为了你想要去改变,去修正自己某些偏执的想法的时候,我就非常好奇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言衡说了很多,他语速不急不缓,像是在娓娓道来讲述一个故事。
沈倦倚靠着墙,近乎自虐地仔细听他说那些细节和过程,一字一句都像一刀一刀剐在心上。
他忽然想起之前,他在病房里提起聂星河说的那件事的时候,林语惊那种茫然的反应。
她根本没觉得沈倦会主动去找她。
她一个人扛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做事情不依靠任何人,她不会求助,不会依赖,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在林语惊的世界里,不存在“谁会为了她牺牲些什么”这种可能。
所以她没有抱怨,没有怀疑,甚至没有考虑过,沈倦是不是会去找她。
因为没人对她好过,所以她想不到,如果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对她好,那应该是什么样子。
他在国外的时候,林语惊给他打过一个电话,那个电话没打通时,她心里该有多不安,多胆怯,多想逃避放弃退缩。
但她还是来了。
主动的努力的去找他,接近他,和他认错道歉,哄他和好。
那个时候,她甚至心里可能都不确定他是不是还喜欢她。
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沈倦觉得身体里最后一点血液都被人抽干了。
他当时竟然和她发火了,他被一堆事情压着,他等得憋屈,他愤怒,他委屈,却没想到过林语惊这一年多克服了什么才走到这里,这个在他看来无比简单的过程,她到底需要下定多大的决心。
他的小鲸鱼,那么那么努力的,拼命朝他游回来。
言衡全部说完,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这边全都是VIP病房,走廊里没什么人,安静无声。
一片寂静里,沈倦靠在墙上,微仰了仰头,闭上眼睛-
林语惊出院以后没回学校,寝室是上床下桌,上上下下还不怎么方便,沈倦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公寓小区。
A大这边地段儿不错,公寓楼也没有便宜的,沈老板大概挑了个最好的,沈倦开了车,车子划卡进去,林语惊看着绿化设计也没比傅家那边的别墅区差多少,估计晚上灯一开也能开个灯光艺术节。
车子停进停车场,沈倦要抱她,林语惊拒绝了,就这么几步路,她又不是残废了。
林语惊慢吞吞地下了车,看着他从车里拿出东西来,两个人上电梯,她忍不住看了沈倦一眼。
这人沉默的有点儿不太对劲儿,林语惊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反正就是不对劲儿。
电梯门开,一层两户,玄关门开在电梯背后,隐私感极强的设计,林语惊跟着沈倦走到左边儿那户,看着他刷指纹,又摁了密码。
是她的生日。
林语惊眨眨眼,走进去,沈倦跟在她后面,回手关上门。
她是非常注重个人形象的人,出院也得穿得美美的,特地让顾夏从寝室里拿了双之前新买的D家小皮靴,还没等反应,沈倦人已经蹲下,解开鞋带帮她脱了鞋,又套上拖鞋。
到这儿,都还挺正常的。
林语惊换了鞋进屋,看了一圈,还没等看清这房子是个什么格局,刚转了个身,就感觉到沈倦拉着她转回来,垂头吻下来。
林语惊都没反应过来。
他这动作突然,她本来以为他亲得会很凶,结果没有,沈倦含着她温柔舔舐,一点一点缠绕,明明就是接个吻,动作却细腻缓慢得让林语惊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林语惊红着耳朵往后缩了缩,推着他拉开了一点儿距离,仰起头来。
一对上他的眼睛,林语惊愣了愣,抬起手来拽他的袖子:“你怎么了……”
沈倦捂住她的眼睛,沉默地再次吻上来。
黑暗里,林语惊听见他们唇舌缠绕,他的呼吸,他在抖,指腹掌心贴着她的眼皮,触感全是凉的。
“沈倦……”林语惊有点儿不安,费力地在亲吻中叫他,他没听见似的,含糊的声音全被含住。
她没法儿,只能拽着他袖子,喘息着含糊开口:“哥哥,哥哥,腿疼……”
沈倦动作戛然而止。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一抽一抽的疼。
他小心的把她抱起来,走进卧室,放在床上。
林语惊撑着身子坐起来,沈倦拉了枕头立在床头,她坐在床上看着他,舔了下被亲得发麻的嘴唇,有点儿愣:“你到底怎么了?”
沈倦坐在床边,长久地看着她,终于开口:“我很后悔……”
他俯身,轻轻的亲了亲她的眼睛,小心而虔诚的触碰,声音晦涩,沙哑的:“林语惊,我对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