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崖眼珠转了转。

“我们出园子转转？去见见高公公，把我去宫里的事情跟他说一说？”

苍暮：“不用，南楼把你送到我这里转身就跑了，我怀疑他已经把你要到宫里上课这个事情传遍了离王府，现在估计整个府里都在目光炯炯地等着我们亲爱的殿下又要闹出什么笑话来。”

沈云崖捋袖子，“南楼他怎么能这样！”

“公公那里应该在唉声叹气的担心呢，我等会让人去带个话，给个定心丸就行了，建议殿下暂时还是不要过去了，你越慎重公公只会越担心。”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但沈云崖的原意本来就是园子外面人多，能正经散个步，这才找借口说要出去的。

这园子里面，设计本来就有问题。

莲池边被各种折腾过后，他现在走着走着，看见某个角落某些景致，脑子里会突然冒出来一些不太适宜的画面。

真是，插花阁处处教我成长！

苍暮看他为难的样子，主动提出建议：“哥哥，要不你陪我到弄玉轩走走？你好久没到那边看看了。”

沈云崖寄希望能够摆脱插花阁的各种限制画面，想到从来没有好好看看弄玉轩，正好趁机会去逛逛。

两个人穿过隐室到了弄玉轩。

弄玉轩大片的面积被竹林覆盖，空气中玉竹的清香总让人想起苍暮身上的味道。

沈云崖走路的时候，就忍不住一遍遍抬头去看苍暮。

他不想承认自己会是世人眼中苍暮唯一的污点。

但是如果没有自己，这个人的确就是完美到无懈可击。

苍暮牵着他的手：“哥哥在想什么？”

沈云崖问他：“苍暮能想到的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苍暮扭头看他，竹林中的小路旁，隔着不远就会燃着一只灯笼，烛火朦胧的灯光中，看不太清他的神色。

“没有和哥哥共赴白头。”

沈云崖垂下头好一会没有说话。

直到他们走到竹林边缘，远远的听见潺潺的流水声，沈云崖才轻轻的出声。

“苍暮，你有没有觉得，我在你的生命里占据了太多的位置？”

苍暮点点头，“哥哥全占去才好呢！”

沈云崖站住脚步，“可是你也应该有自己喜欢的其他事情。”

“有啊，书房里还在修复的古册，水墨丹青，这苍翠的竹林，哥哥，我喜爱的东西真的很多。它们丰富了我的生命，让所有人看见那么优秀的一个苍暮，但是哥哥是苍暮的命，是不可或缺，因为你在，所以我才愿意活着。”

所以我进到这本书来，最大的任务就是让你活着，让这个世界不会崩塌吧。

沈云崖环住苍暮的腰，把脸贴在他脖颈里。

“小坏蛋，我们都得好好活着。”

苍暮把人抱着，在额头轻轻落了一个吻。

竹林中小路的尽头，流水声传来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瀑布。

瀑布旁边是石块堆砌而成的假山，巨石嶙峋，在夜色昏沉一片。

瀑布流水声也变得十分清脆，空气中隐约的潮气扑面而来。

沈云崖走过去看了看，掐腰看了一会，没忍住，这种嶙峋的石块，就跟看见一根笔直的树枝一样，对男孩子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

他捋袖子，一步步爬到了假山石上。

苍暮也不阻挡，就在底下看着人，沈云崖爬到最高的地方，低头朝苍暮笑。

灯笼的光影模糊，他的笑容几乎看不清，但是欢快的气息，却仿佛随着空气中微微的潮气，飘散的无处不在。

头顶有漫天的星辰，沈云崖找了一块平滑的石头，坐下来看星星。

“苍暮，你要不要上来？”

“苍暮守着哥哥就好。”

于是一个在假山上面看星星，另一个站在假山下面看自己心尖的月光。

竹林里偶尔传来轻轻的鸟叫声，荷塘有远远传来的虫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