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曳点点头,“我去溪边把竹笋洗一下,等会做午饭。”
话说完,人却没有走,还是有些呆呆地看着未尽。
未尽避开他的目光,他习惯乌曳坏,习惯乌曳满身染着血,习惯他做一个不讲道理的小毒物,日日给自己找麻烦捅窟窿。
但是他不习惯乌曳难过,不习惯他露乖,克制又听话的乌曳,让他本能的感觉更危险。
未尽转身,自去捣药去了。
乌曳看他走远了。才垂着脑袋到厨房,背上竹篓,去屋后的小溪边洗菜。
溪水欢快的流淌,乌曳洗菜的间隙,能够听见木杵捣药的声音。
节奏平缓,他疑心那个人是不是把捣药当做了敲木鱼。
溪水里有小鱼,乌曳捧一只在掌心,水从指缝满满漏下去,最后只剩小鱼在他空空的掌心挣扎。
乌曳手轻轻握了一下,那样子像是要直接捏死那条小鱼,他以那个半握的姿势感受着小鱼在掌心拼了命的跃动。
不知怎么的,那一下就改变了主意,松松地摊开了手。
那小鱼在他平坦的掌心,一跃再跃,终于跳出他的手掌。落入了水中。
乌曳目光垂在水里,看它急急游入水底,消失在水草中间。
半晌,乌曳呐呐开口。
“我若是变得慈悲一些了,是不是就离你更近一点了?”
虚空中没有人回答他,但是乌曳却像是已经有了答案那般,目光坚毅。
把竹笋和菜都洗净,拿回了厨房,乌曳在节奏平稳的捣药声中,开始做饭。
饭做好后端到桌上,唤未尽过来吃饭,未尽停掉手上捣药的动作,过来看着桌上的菜,扭过头去看乌曳。
“乌曳,你可以做自己喜欢吃的,想吃肉就吃,给我留一盘素菜就行。”
乌曳坐下帮他把菜夹到碗里,“嗯,你知道的,我不会委屈自己,想吃就会做的,这会是没什么胃口,你快坐下吃饭吧。”
未尽闻言不再说什么,低头坐了下来。
“药汁好了吗?”乌曳问道。
“好了,吃完饭就可以抹了。下午我再去找找,以后每天下午我都去采一些,趁着新鲜夜里熬上,早上喝下午抹,总归没有坏处。”
“好。”
一顿饭很快吃完,乌曳收拾了碗筷,洗完手去帮着未尽给苍暮敷药。
苍暮身上主要是内伤,外伤看起来并不是很吓人,但是因为恢复的特别慢,几乎还跟当时救上来时是一样的伤口,只是不再流血。
那伤口泛青泛白,看着的时候,隐隐透着不祥。
青黑的药汁一点点涂到苍暮伤口上后,虽然脏兮兮的不好看,味道也不好闻,但是比原本泛白的伤口看着好多了。
整理好苍暮的被子,未尽就准备出门了,他去厨房背起上午乌曳背着的竹篓,拿了一把镰刀放进去,准备去采药。
乌曳迎面走过来,看着他背着竹篓,身上一下子有了不少的烟火气。
“要不我去吧。”乌曳伸手指指他身上的背篓。
未尽摇摇头:“离的太近的地方还是我去比较安全,没事,小白跟着我呢。”
乌曳伸手摸摸小白站起来的脑袋,目光一垂,看见未尽袖子上沾了草药汁。
乌曳指尖碾起那一处药渍,翻了翻查看另一面有没有:“未尽,你把衣服换下,我给你洗洗。”
未尽想要迈开的脚步一顿,看着神色如常的乌曳,敛眸说道:“乌曳,你对我而言,什么事情不做都已经是恩重如山,你不需要如此对我。”
“怎么不需要,”未尽眉眼里漾着浅浅的笑,“我在为难你啊,所以当然要想办法讨好讨好你。”
乌曳向来如此直白坦率,他从来知道自己在为难人,但是他并不会因为别人的困扰而产生自我怀疑。
他一条道走到黑,一意孤行,为难别人也要一直为难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