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对劲。
乌曳给自己下了结论。
但是他一时间只弄清不对劲,却没有弄清到底哪里不对劲。
直到那一晚宿在山间一处潮湿的山洞中,才迎来他思考上的转机。
那会经过近一个月的相处,乌曳已经允许未尽靠近小白了,小白对未尽也如乌曳自己一样,没有了什么敌意。
那天火堆上烤的是一只小白弄来的野兔子,乌曳啃兔肉啃得嘴唇上亮晶晶的染着油,他正吃着呢,未尽伸手过来从他手里撕了一块兔肉。
乌曳一惊,扭头看向未尽,心想自己这是要看见和尚开荤了吗?
却见未尽垂眸,怜爱地看着他身前的小白,把手中的兔肉送到了小白嘴边。
乌曳在那一瞬感受到了小白的欢呼雀跃,和它对自己淡淡的幽怨。
乌曳:嘿,你这有奶便是娘的家伙!
嘴里烤的香香的兔肉也变得有点味同嚼蜡了,乌曳盯着未尽鼻翼的那颗小痣,不知道在想什么。
未尽喂完了手里的,又准备过来撕乌曳手里的,发现乌曳在发呆,扭头看他问道:“想什么呢?”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他这一扭头,乌曳几乎能感受到他热乎乎的气息沾在自己脸侧。
就那一瞬间,他晕乎乎鬼使神差地朝近在咫尺的未尽唇上亲了一下!
这一亲,震惊住了两人一条蛇!
三个家伙当场石化。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未尽,他一把抹掉唇上沾的星点油渍,赶紧退开离乌曳远点,愤怒地问道:“你干什么?”
乌曳自己也慌了,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也没有什么准备。
但他向来秉持着输人不能输阵的原则,于是心烦意乱中一昂首,气势昂扬地说道:
“都是男的,亲一下怎么了!”
.
榆树的树叶在微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乌曳像是从一个深重的梦境里睁开眼睛。
他在想,如果重来一次,知道如今的结果,知道自己会满身伤痕,在遇见未尽的那个夜晚,醒来后,自己会不会拖着伤重的身体,爬也要离开那个寨子。
但是想到后来,觉得要是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一吻只会更早地亲到未尽的唇上。
所以到现在,不是不委屈。
只是不会后悔而已。
他是南翼族啊,爱上一个人从来只会赴汤蹈火,哪有什么撤退可言。
乌曳从树上跳下来,回到屋里去看还在昏迷中的苍暮,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路走得太艰难,想从别人那里看见一点希望,苍暮和沈云崖总能让他在难过的时候感到安慰。
他们也是艰难走过来的。
也许自己,也能是幸运的那一个呢。
.
一场长久的睡眠,像是永远也到不了尽头一样。
沈云崖挣扎着想醒过来,但是无论他如何用力都睁不开眼睛。
他掉入了一个又一个梦境,梦境里各种各样记忆来来回回,最后汇到一起的都是苍暮扑过来为他挡开刀子和巨石的画面,梦境的尽头,永远都是大片大片浓稠的血色。
一直到最后梦境渐渐的脱离,他不再拼命的挣扎,不再崩溃哭泣,开始渐渐平静地看着没顶的黑暗,有一天,他终于安安静静地睁开了眼睛。
沈云崖看着陌生的屋顶,沉默,眼眸中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