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我记得我之前和苍暮一同到国师府的时候，您跟我说过这世间因果循环，我们看见的因，实则常常为果。您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时间被回溯过了吗？”

“准确的来说，并不是知道，而是疑心。殿下，当你知道时光是可以回溯的，尽管这件事很难很难，但是只要有一个人曾经做到过，那么你以后生命的很多个瞬间，都会疑心自己在一个盛大的因果轮回之中。我没有看见时光回溯，只是看见了苍暮对你深重的执念，在很多年前，窥见你们向死而生的一段命格。”

窗外的一场小雨就快要停了，外面的天空慢慢明亮起来，阳光快要冲破云层，在世间重新淋下一片金光。

“国师大人，我好像是被苍暮送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被封印了记忆，在那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殿下，你知道百镜千回，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沈云崖摇摇头。

“两个镜子对照，就能生出无数个世界，说它是百镜千回，是因为在那无数个世界里还有无数个世界。”

沈云崖一下子就明白了，所谓的百镜千回，就像是一个无边无际的中转站，连接着无数浩如烟海的世界。

老国师又说道：“我的猜测是，苍暮不仅要把你重新带回来，还要带回一个健康和强大起来的你，百镜千回里浸淫太久会发生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尽管如此，他仍旧留在里面，不顾怨力缠身，利用百镜千回里的灵气去操控你在的那个世界。”

沈云崖回想自己在原先世界里的一幕幕。

他的女同桌陈可欣很神奇地跟着他一起复读了三届，他以前只是觉得两个人是同病相怜，所以深感惺惺相惜，再怎么被她荼毒也没想过要换掉位置。

陈可欣还特别爱给他推荐课外书，他记得有一段时间她推给自己精神类书籍，那会自己看得非常迷恋，那一段时间身边看谁都像有病。

如今看来，所有的一切，处处都伸着苍暮的手。

人生中那么重要的高考，他作为一个尖子生却一次次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总要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才能上心仪的B大。

但凡多差几分，他都能向下兼容一下，偏偏每次都这么尴尬地卡着！

后来沈云崖已经从第一次的崩溃痛哭流涕，到最后的平静以待。

现在明白，这是苍暮在调教他的抗击打能力呢，一次次让他跌倒再站起来。

虽然挺缺德的，但是的确有用。

几次考试失利后，沈云崖曾一度觉得，人生中再也没有什么挫折能打倒自己了。

刚回来的时候，他被苍暮那么折磨恐吓，换个人估计得疯，他硬是挺了下来。

潜意识里爱一个人是根本就控制不住的，他发现自己斯德哥尔摩了，也是淡然处之，还能条缕清晰地分析利弊。

爱就爱了，没什么大不了，把自己变成主人就可以了。

养一只听话的小狼狗，没什么不好！

这会也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恐同了，记忆虽然被封了，但是和苍暮这一场毕竟是痛的，他潜意识肯定恐惧以前的经历再来一次。

所以对于同性的触碰，真的是恨不得有多远滚多远。

但是。

“那他自己的记忆呢？”

“殿下，被怨力缠身，是千刀万剐，万箭穿心，所以百镜千回里虽然灵气充足可堪重用，却不能久待，然而苍暮却不知道在里面停留了多久，别说丢了那一段额外的记忆了，他就是能活着带你回来，应该已经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一切都赌完了。这一身灵术散尽，此后，他就是个聪明点的平凡人而已。”

沈云崖不是没想过这些的，他知道一切不会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想到苍暮可能受了很多很多罪。

但是国师嘴里几句话说出来，听着轻描淡写，却像一根根麦芒针尖狠狠插在他心头。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