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崖故意没有说苍暮是为了救他才导致的重伤,模糊事件的焦点,说成是两个人共同遇刺。
宜陵活下来的人,已经被叮嘱过不要乱说话。
现在他把苍暮推在前面,一来显示自己注重手足情深,和自己的那帮弟兄们明显不一样;二来突出自己大义凛然,浑然忘己。
我不是要为自己报仇的,而是小国师的生死关乎江山社稷,有人动他,就是有人觊觎你的江山,而且已经开始动手了。
庆丰帝看着红着眼睛,兔子一样的沈云崖,轻轻留下了三个字:“你放心。”
沈云崖自然是不放心的,这仇等着庆丰帝来给他报,他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有一个结果。
这中间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变故。
这世间所有事情,其实都是简单的,做不到,要么是手里的砝码不够。
要么是自己的位置还不够高。
庆丰帝离开的时候,沈云崖盯着他的背影,盯着他锦绣袍服上飞腾的金龙,唇角勾了一抹浅淡到看不见的笑意。
既已入局,那就各凭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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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鸣书院开课在即,沈云崖忍着不适,一碗碗滋补的汤药不住的往肚子里灌。
几天后,他已经可以不动声色地站在人前,脸上半点看不出极端低落的情绪。
他想明白了,对自己而言,只要国师没有骗他,那么没有苍暮的消息传来,就算是个好消息。
没有消息,就意味着苍暮没有死。
只要苍暮还会回来,苍暮受的苦自己以后会用尽一切手段补偿他,这是苍暮想要的,是他刀山火海踏过都觉得值得的。
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努力养好自己。
等他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活蹦乱跳的沈云崖,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不是一个连碰都舍不得用劲的病秧子。
书院开课那天,沈云崖如约而至。
陈时在他养伤的时候,数次去到国师府拜访都被拦住没让进,知道他要来上课,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沈云崖下车的时候,看见门口站着的不仅有陈时,还有他那一帮兄弟,连同九公主都在。
他才站定,最先扑上来的是沈子墨,沈子墨把他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松了一口气:“七哥你没事了对不对?完全好了对不对?”
沈云崖由着他摸完,才把他手拍开,“摸哪呢,拿开拿开!”
沈子墨手被他拍开,又一把抱住他,“哎呀,别动别动给我抱一下,枉我担心你那么长时间,好了也不说一声,我回来听说你在国师府,去了好几次门都没让我进!”
沈云崖:“行了行了,你好重!”
沈昱过来把沈子墨拉了开来:“他身体刚好,你这是要把他再压个重伤出来啊?”
沈子墨让开,陈时走上前来,看着沈云崖半晌,垂下了脑袋,没说话。
沈云崖看着他,过去拍拍老大人的手臂,说道:“陈大人,我和苍暮受伤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即使这次你没有让我们去到岑州,也会有下一个张州李州的等着我,毕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沈云崖话说完,目光悠悠一抬,话音陡转,看着老四沈敬笑吟吟的问道:
“——是不是啊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