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三十三年,冬,天子驾崩。
先皇殿前遗诏,传位太子沈云崖。
大昊举国缟素,罢饮宴,戒百戏。
四境之内,恸哭声遍地,焚纸烧钱,烟蔽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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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年三月,新皇登基大典举行。
新皇在国师苍暮的主持下,带着浩浩荡荡的百官,先于宗庙祭拜列祖列宗。
后前往胤都城外寰丘祭天。
祭台之上,沈云崖在泱泱百姓群官的的注视下,宣讲了继位祝文,自此正式登基。
随后更改年号为,承启。
承启元年。
先皇后宫嫔妃众多,新帝正式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封禅各位太妃,孩子已经出宫的,都可以到儿女府上养老,享受天伦之乐。
儿女尚小的,则由礼部统一分置宅邸,出宫生活。
无儿无女的,则各随意愿,愿意归家的,便送其回家,不愿归家的,亦由礼部统一安置。
连后宫宫女太监都得了一笔补偿后全部遣送出了宫。
偌大的宫廷,没几日,就完全空寂了下来。
最后走的一个人,是沈云崖亲自送到宫门口的——沈子墨的母亲祥太妃。
沈子墨站在宫门前等着,他身旁站着一位中年的男人,面容看着不老,头顶却已是白发丛生。
祥太妃看见男人的那一瞬间,猛地停住了脚步!
仿佛有无尽岁月的风,在那一瞬疯狂涌过!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眼里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人间之事,最怕来不及。”沈云崖在她身旁轻声说道,“所幸有人,经年不改心中爱意,还守在原地,令时间也奈何不了他。”
祥太妃痛哭失声,她站在这个困住她二十多年的囚笼门口,终于肆意地哭出了声!
男人双眼含泪,一步步走向她,朝她慢慢伸出双手。
青春年华已逝,他们却终于握住了彼此的手。
沈子墨站在他们身后,朝沈云崖轻轻低了一下头。
谢谢陛下。
沈云崖抬手,对着他慢慢朝外挥了两下。
回去吧,带母亲回家。
然后他转身,走向空荡荡的皇宫内院。
听说,祥太妃成亲之日,那人一夜白头。
情之一字,果是人间最大的鸿沟,跨过去,是风轻云淡,跨不过去,就是生死相随。
愿曾经的痛,都能在往后的岁月里,得到成倍的补偿。
他慢慢地朝楹晨宫的方向走去。
阳光和煦,沈云崖脸上不见喜怒,明明还是原本那一张脸,但已隐隐透出了帝王的威严。
楹晨宫宫门的锁芯早已锈死,魏福徒劳地拿着手里的钥匙叹了口气。
南楼上前让大家让开,他挥剑强行破开了门栓。
“吱呀”一声,沉寂多年,连风都停滞在这里的庭院,再一次迎来了它的小主人。
沈云崖抬脚走了进去。
庭院之中到处蛛网缠结,杂草遍地。
沈云崖慢慢走向殿后的园子。
小时候,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流连在那里,暮春三月,那里本应该是百花竟放群花争艳的时候。
只是如今应该杂草丛生,狼藉遍地。
沈云崖绕过大殿后,意外地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的破败,那么多年,那些藤蔓上漂亮的月季爬的到处都是,竟然开得很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