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强回到别墅，并没有第一时间上楼，而是去了客厅。

客厅一片漆黑，正面落地窗边站着曲线张扬的黑影。

“没睡呢？”高启强自然认出是江妍，他疲惫的躺到沙发上。

江妍转过身来，“处理好了？”

“嗯。”

“在白金瀚那次提醒你后，你应该就知道了吧。”江妍走到他身后，俯下身子。

江妍的发丝刚好落在高启强鼻尖，高启强摸了摸鼻子，“大概猜到了。”

“那你在故意纵容他，是吗？”江妍的手像冬天的湖水，轻轻的流淌在高启强颈间。

高启强突然觉得毛骨悚然，六年前被江妍掐住脖子近乎窒息的感觉如潮水涌来。

他猛地翻身坐起来，和江妍对视。

江妍面无表情，“那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你要把这条路子给阿盛。”

高启强如同江妍想的一样，总是能在事情刚冒头的时候就把整件事想通。

只是他骨子里有天生的优柔寡断，导致他时常会有不如高启盛聪明的错觉。

他也不想这时候和江妍吵架，但是事情涉及到高启盛，他还是冲动了。

“在后悔？不该这样问我？”江妍好似能看透高启强挣扎的内心。

高启强感到羞愧，他本不该有这样的羞耻之心才对，他从十三岁开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又用了六年在各方权贵势力之中周旋得利——

脸面是拥簇者给他贴回去的。

“我告诉你为什么要给，我一早知道姚叔会入省。抛给你也只是撇清关系，是高启盛自己利益熏心，不顾我的禁令要去打探路子，要去贩这些掉脑袋的东西。”

高启强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话来。

“你也明知道我的底线，你还一再纵容他犯错下去，你置我于何地？”

高启强开口辩解道：“我知道他背地里有在你场子找麻烦，但是我确实今天才知道这事是他主导，我也是为了帮你才接下这些公司。”

“我给你的时候，你没查？查不出问题？想不出结论？现在甩给我？”江妍大怒，“刀架我脖子上了，高启强，我在前面给你铺路，你在我背后给我拆桥！你想摔死谁！？”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你相信我。”

江妍好笑的看着他，“难道你还能把高启盛交出去？”

高启强眼神看向其他地方，他脑子里想到了很多事。

他想到江妍之前看似被汪卷掣肘不过是在迷惑汪卷，处置柳莺则是要和汪卷夺权，为的是让汪卷传话回首都，以此铺垫她会做反抗江氏的事。

继而把渔港与货运公司给高启强，就是看准了高启盛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

接着被绑架闹出江氏丑闻，她早就看出陈书婷会借此出手，还是拿命做局，既赶走汪卷，也为了逼首都那边的江氏来人。

她交出江氏主权，诱惑她的目标，和高启强结婚则是能卖出高启盛贩药丸的破绽，让目标志在必得的进到京海——

她蛰伏驯养六年的京海。

最终他恍然大悟的笑了，他回过头眯着眼看向江妍，“你杀江三的局，六年前就开始设了？”

江妍怒颜一愣，随即浓浓的笑意攀上俏脸，她伸手捧住高启强的脸，“怎么办啊老高，你越来越难糊弄了。”

“那就别糊弄，我说过，我们之间应该开诚布公。”

高启强有时候真对江妍是又爱又恨。

爱她一颦一笑都在他心尖尖上，恨她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去用。

像是没人能进她心，没人能得到她的在乎，不念旧情，不顾道义，只要跳脱她掌控威胁到她利益的，她似乎能顷刻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