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非是金碧辉煌的大酒店,非是特色林立的大馆子,龙海镇一家小烧烤店,破旧的桌子,依稀能够看到桌上没有抹干净的油渍,火炕之上,张浩等人围坐在一起,高举酒杯,五十六的二锅头,撞杯而尽。
辛辣的感觉从嗓子眼直冲而下,似火。
牛板筋、牛羊肉、生筋熟筋、心管脆骨……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大家盘膝而坐。
朱达常眯着眼睛,时刻不忘用手拾掇那一边倒的发型;崔小辫一杯酒下肚,手里抓着一把撸子,大口的咀嚼;孟秃子叼着烟,吃着水煮花生米吧嗒吧嗒滋味;周雷拍着光头,与崔小辫二人互不相让的吃着;龙飞则摸着自己左眼角的胎记,看着面前这一群真性情的人,不枉自己大老远的来设计一场行为催眠。
韩家的人第一时间接走了韩娇,张森则送走了沉默不语的张晓岑,苏醒过后,张浩并没有去询问张晓岑任何的话语,曾经青涩的暗恋早已是过眼云烟,有那么点想要知道对方现在如何的心思,却被满是防备的目光所惊扰,算了,左行右行的再次相遇,只能是绕地球一周,两人之间的关系远达不到如此。
张森没有接到韩娇,着急追回春城去看她,顺道送走了张晓岑,分别之时,感慨岁月感慨变迁,却无法感慨过往,张浩和张晓岑似乎都有话,却又都觉得这些话不说为好。
也许,还会有见面的机会,也许,没有也许。
“龙哥,这一次多谢你的帮忙,多余的话不说了,敬你一杯。”男儿汉,性情所致,端杯即干,满桌人最激动的当属张浩。
龙飞举起杯,也不矫情,与张浩撞杯对饮而尽,不拼酒不劝酒,大家随意为之,共同经历了那么一场堪称艺术的表演,都感觉心近了,彼此之间似乎有了某种特殊的联系。
周雷是感触最深的,孤寂流浪这么多年,当过雇佣兵当过拳手当过职业杀,身边不缺女人身边也不缺手下,缺的就是一样东西——兄弟,自从与张浩这些人认识以后,他感受到了对方并没有一点歧视,也没有想要利用自己武力的意图,很简单的相处方式,合则在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不合则分道扬镳,很美妙很随姓的一种感觉,你甚至会觉得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以真心,换真心。
坐在简陋的环境中,吃着最为随意的烤串子,喝着廉价的二锅头,你还别说要比坐在如何高档的场所中喝着高档酒要舒服得多,大家随意的坐着,随意的喝着,周雷有种想要融入的感觉,在监视了白吉安一段时间内,曾一度以为张浩是优柔寡断之辈,待到他真正下定决心后才发现,有些人,从不轻易决断,一旦念头定下,便会毫不犹豫的将对手置之于死地,这类人,做朋友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彼此信任,做兄弟会让你格外的舒服,做敌人会让你寝食难安。
“老龙,老周,一个人飘荡有啥意思,感觉到没有,大家在一起能成事,这不可能的事都叫咱办成了,有兴趣一起干没有,大家聚在一起,奶奶的,只要有一口酒一口菜,都他娘的比锦衣玉食要强。”朱达常是谁,狗头军师,壮大队伍是他的份内之事,随着张浩越来越趋于成熟的表现和心智,从最初要跟着混口饭吃到想要一起做点事,再到连续共患难之后,兄弟在一起那种肝胆相照的痛快,这让他想起了水泊,想起了梁山,自己等人虽不是聚义共图大事,效仿其兄弟相聚后为了生活为了情意为了未来而在一起的日子,别有一番滋味。
孟秃子的嘴皮子也非一般,没有朱达常草根般的谋略,却有着先天外向善于沟通的性格,闻言后顺势抿了一口酒说道:“啧!俺是乡下人,以前是个二流子,混吃等死坑蒙拐骗,这段日子才觉得自己这一生没有白活,奶奶的,痛快。”
“俺朝,大个子,俺喜欢你。”
噗!
崔小辫永远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都知道他没别的意思,只是心直口快,却引得众人狂喷不已,周雷更是拍着光头哭笑不得。
酒喝得愉快,醉是自然,醉的随性醉得舒坦,没有人去控制自己保持清醒,一行人醉醺醺的找了一家洗浴,各自睡去。
清晨五点,龙飞睁开眼睛,嗓子干渴的同时,感受着屋内震天的呼噜声,想想昨夜是真的喝高了,到了洗浴还跟人家老板一顿拍桌子,非要几个人住一间屋子。
晃了晃头,打开床头柜上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光,穿好衣服,歉意的望了望张浩等人,不是不想在一起成为兄弟,而是彼此之间还有着淡淡的距离,目前的张浩几人,还差了点什么。
走下楼,龙飞买单后站在清冷的街上,感受着清晨干冷的硬风,刺骨而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