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时候年龄还小,大部分时间只能用乞讨,或者是偷的方式,才能弄到一丁点吃的。
定州的冬天特别冷,我很小就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乞丐在街头冻死。
姐姐很厉害,总是能弄到一点吃的回来。
所以我们依旧活了下来。”
张正天缓缓吐出一口气。
就像是把积郁了多年的一口浊气给吐了出来。
宁羽衣见识过帝都的繁华,也见识过帝都的可怕。
可以想象,两个小孩子在帝都郊区的小镇上,是如何艰难才能活下来。
相依为命,从来都不是一个褒义词。
它往往代表了一段可怕的经历。
刻骨铭心,却不堪回首。
咕咚咕咚。
张正天灌了一口酒。
“我快满十岁那一年,我跟我姐姐说,我要成大人了,以后让我来照顾姐姐。
姐姐只是笑了笑,然后拍拍我的脑袋说:姐姐相信你,能够成为一个男子汉。
我们那时候蜗居在地主家的畜棚外。
那里很臭,但起码能遮风挡雨。
冬天夜里,我们就会偷偷摸进猪棚里,抱着大肥猪睡觉,这样我们才不会被冻死。
姐姐知道,我一直惦记着地主家鸡棚里的那些鸡。
我从来没有吃过鸡肉。
但我闻过鸡肉的香味。
地主家逢年过节就会杀鸡宰鸭庆祝。
饭菜的香味,总是让我垂涎欲滴,不能自已。
可是连残羹冷炙,我们都捞不到一口。
我十岁生日那天,姐姐偷了地主家的一只鸡,然后烤了给我吃。
她说:弟弟,吃完这只鸡,你就十岁了,就成了一个男子汉,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一边大口大口的吃鸡,然后拼命点着头。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烤鸡。
可是第二天,地主发现了家里的鸡被偷了。
然后派人抓到了我的姐姐,将她打死并吊在了镇中央的广场上,以儆效尤。
我抱着姐姐的尸体,哭得稀里哗啦。
我很后悔,假如我不惦记着地主家的鸡,也许姐姐就不会死。”
张正天擦了擦眼睛,大口灌酒。
宁羽衣沉默着,嘴唇轻抿。
“那一天,有一个老道人路过小镇。
他说,我有修炼的天赋,要收我为徒。
我说,我不要修炼,我只要姐姐。
于是他施展了一个法咒,将我姐姐的魂魄给封印在一个小瓶子里。”
张正天拉开衣领,顺着脖子上的吊绳,拉出了一个白玉小瓷瓶。
他目光温柔的抚摸着小瓷瓶。
“他说,只要我好好修炼,以后就能把姐姐起死回生。
我相信了,于是跟着他到了蜀山。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蜀山派的掌门,法力无边。
法力无边不假,但他是个大骗子。
等我修炼到渡劫境界了,才发现要让姐姐起死回生,只能等修炼到仙人境界才可以实现。
而这个小瓷瓶,并非我的本命法器,是带不到仙界的。
于是我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要么把这个小瓷瓶修炼成本命法器,可这样我就无法渡劫飞升。
要么就放弃复活姐姐的想法,继续我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