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秦烟施施然走到我面前,“给你吃。”
我活该,我被楚诗韵骂真的是活该。
扶额,“你来,我去找医生再看一下你的伤口。”
“看过了,还等你睡醒呢。”楚诗韵扶着顾秦烟,我赶紧从床上挪开,站到一旁。
“秦烟,疼不疼啊,实在疼的话要不让医生再来打一针?”
顾秦烟看着我,我只盯着他手里的饺子,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趁热吃。”
我接过,“你吃了早饭没有?”
顾秦烟摇头,因为受伤的缘故,他的头发都没有吹起来,软软地垂在额头,加上一脸的苍白,显得楚楚可怜。
“一起吃?”
“你有病吧,他是个病人,你让他吃这种东西?”楚诗韵就差没冲我扇两巴掌了。
结果顾秦烟突然伸手,从我碗里拿走了一个饺子就往嘴巴里塞,我不想笑的,但是,楚诗韵此刻的表情,实在是有点儿精彩过头。
于是那一碗饺子,就被我和顾秦烟分着给吃完了。
医生来的时候怼着顾秦烟骂了一顿,我看着他将伤口上的缝线全部拆开之后再缝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有一层,我都快要面目狰狞了,顾秦烟仍旧一脸面无表情,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没有痛觉。
然后就是漫长的三天住院时光,为什么要说漫长呢,大概是因为这期间仿佛是来赶趟儿似的楚诗韵和韩池远,两个人简直就是不嫌事多,时不时就来了肢体接触,最后不是我不开心就是顾秦烟不开心。
终于最后一天,顾秦烟叫来了陈浩旬,让他带了好几个人拦在了门口,他们倆才终于不再过来了。
“你想吃什么?”
我伸了个懒腰,这几天顾秦烟在床上躺的有多开心,我就在旁边趴得有多煎熬,这个人哪里都不让我去,哪怕是上个厕所都要跟在我身后,然后在厕所门口等我。
安娜每次来都会笑着点头,神秘地点头,再点着头离开,我觉得如果顾秦烟再不出院的话,我大概就要变成自闭症了。
所幸,第四天的时候,医生终于说出了那句顾秦烟可以出院的话,我带着这个祖宗回到了陆家园。
但是即使是这样,顾秦烟也仍然没有消停。
从不能出医院的病房到不能够出主卧,我的待遇着实也没有升级到多少。
“方姨……”
方姨看着我,我盯着方姨,“顾秦烟生病了会变成这样吗?”
方姨笑,“好久都没这样了。”
她坐下给顾秦烟掖了掖被子,“小时候他生病了就喜欢粘着他妈妈,之后老夫人走了,就再也没见过他这样的状态了。”
我看着方姨,“马尾绣,真的是他绣的吗?”
方姨点头,“一针一针,都是他自己来的,戳破了多少次手指头,我看着都心疼,但是跟他说,他也不听。”
我不再说话,心情复杂。
“方姨……”
我转头,顾秦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这几天他睡着之后仿佛一直都睡的不是很安稳。
“顾秦烟。”我看着方姨出去之后就爬上床躺在了他旁边。
“疼吗?”
他点头,“还好。”
“我的婚纱,”突然想起那天丹与的欲言又止,他其实是想告诉我的吧,想跟我说那套黑色婚纱上的马尾绣,其实是顾秦烟自己一针一针地绣上去的。
“马尾绣,你是跟谁学的?”
他笑,“请了三个师傅,学了一段时间就会了。”
“人家几十年的心血,你这个人,怎么学东西这样快?”
他不说话,“你喜欢就好了。”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好。”
我看着他拉着我的手,“我不会走的。”
“我知道。”
“那你还牵着我?”
“嗯。”
“你耍无赖。”
“嗯。”
我失笑,到底是对这个人无可奈何。
又是三天后,我终于被放出了主卧,但是到了下午我还是给章浩发了短信,让他把所有需要我看过的合同带来家里,成功翘了班,呆在主卧里看着顾秦烟发呆。
“楚诗韵来了。”
“让她回去。”
我叹气,“天天来,你不见,她明天还是要来。”
“不见。”
“因为我?”
顾秦烟摇头,这段时间我看到了平时看不到的顾秦烟,任性,柔软,爱笑,脆弱,各种复杂的情绪左右着他的表情,我很开心,也很震惊。
我以为强大的人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天性使然,但是其实不是,强者之所以冰冷坚强,不过是无所可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