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要不先下去看看?姐夫肯定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而且,你听姐夫说说原因。”
我转身打算下楼,但是又在楼梯口站定不敢再继续往下走。
他还活着,他活着如果知道我哪怕一天都没有找过他,一定会很伤心吧。
我就这样轻易地认定他死了,会不会让他有一种被自己的母亲抛弃的感觉?自从我怀孕到现在已经五年了,这五年来,他又是在哪里生活,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如果一开始就在韩池远那边的话,至少生活上会被照顾得很好。
“我陪你。”顾秦烟走过来,伸手来牵我,我本来应该逃开的,但是由于太害怕没能躲开,我感受着手上传递过来的温度,多少觉得有了点儿勇气。
走下去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孩正趴在沙发上,深吸了一口气,心跳声在此刻仿佛打鼓一样剧烈。
“不要紧张,他很可爱。”
我看了顾秦烟一眼,他索性揽住了我的腰,走到楼下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手心里黏糊糊的全部都是冷汗。
走到跟前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居然都没问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但是此刻小孩儿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已经转头看了过来。
那一瞬间,我的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酸胀难忍,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孩儿浓眉大眼,鼻尖有一颗小痣,眼睛是稍稍上挑的丹凤眼,小鼻子挺立有型,我大概下意识看了一眼顾秦烟,顾秦烟的长相偏向于凌厉,五官堪称完美,不说话没有表情的时候很能唬人,但是小孩儿明明五官长得跟他一模一样,却无端多出了一股软糯香甜的滋味。
“父亲?”小孩儿歪头,似乎对眼前的情况很是不能理解。
顾秦烟走上前,蹲下握住了小孩儿的手,然后指了指我,我看到顾秦烟的嘴唇动了动,但是没能听见他在说什么,我实在是太紧张了,以至于小孩儿听完了顾秦烟的话之后直接扑了过来抱住了我的腿,由于个子不够,此时正抬着头看我。
“妈妈?”
我浑身僵硬,看着小孩儿的脸,陌生又觉得熟悉,我梦到过这个孩子,他几乎跟我梦里的小孩儿一模一样。
“你,你叫什么?”
我蹲下来跟小孩儿平视,小孩儿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我叫顾庆安,是父亲给我取得名字。”
我看向顾秦烟,“你是什么时候?”
“你昏迷的时候就生下了这个孩子,那个时候孩子一直都在韩池远那里,大概因为是你的孩子,所以他找了奶妈和保姆精心照顾着,我找到这个孩子是在一年前,那个时候我在查你失忆真正的内情。”
我抱住小孩儿,坐在了沙发上,并让小孩儿坐在我的腿上,“你觉得我的失忆还有别的原因?”
“我问过工文川,像你这样的失忆其实是可恢复的,但是他看过你的情况,你好像是这部分的记忆被抽出去了,我觉得有些奇怪,查的过程中,查到了这个孩子。”
“我做过DNA鉴定,他确实是我们俩的孩子。”
我立马捂住小孩儿的耳朵,“你怎么可以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
庆安眨巴着眼睛,一脸的天真无辜。
顾秦烟笑,“没事儿,他很懂事。”
那也不行,我捂着他的耳朵,懂事才不应该是一个小孩儿身上有的标签,用懂事来形容一个孩子,那那个孩子活得多苦啊。
“妈妈?”
小孩儿掰开我的手,“我跟父亲讨论这个情况,我们一直认定你的记忆是被人为消除了。”
我看着顾庆安,“你跟你父亲一起查的?”
“嗯,我还帮了父亲很多忙呢。”
我刮了刮他的鼻子,“那你怎么不自己来找我?”
“因为我要跟父亲一起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然后来保护妈妈。”
我看向顾秦烟,“是什么事情?”
“一件说了你会很生气的事儿。”
我叹气,“我能生什么气,你都帮我找回了儿子。”
顾秦烟走过来,拉起了顾庆安的手,我惊讶地发现他的手腕上也有一条凸起的伤疤,我看着顾秦烟,等待着他的解释。
“古战场的那只东西,需要我和我下一代的血液来封印,所以一开始的三年契约,我为的只是一个孩子。”
我不敢置信地拉着顾庆安和顾秦烟的手腕,心里百转千回,复杂到说不出话来。
“不疼的妈妈,一点儿都不疼。”他伸手来揉我的眼睛,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哭了出来。
顾秦烟也走过来抱住了我,“抱歉,这些事情我其实应该早一点告诉你。”
早一点告诉我,告诉我的话,我一定不会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去做这种事情吗?其实也未必,我大概会非常难过地将孩子送到那个地方,他只是不让我难做,只是不希望我来做这个恶人。
我回抱住顾秦烟,先前因为他隐瞒而导致的生气的情绪也烟消云散。
顾庆安被夹在中间,用力地将自己的头钻出来,“我要闷死了。”
我笑,松开顾秦烟,掐了掐顾庆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