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作何想?”
“姩姩认真想过的,如果阿娘不出手,康王紧紧咬着我,但是有阿冉在,有宁世子在,他们也讨不到好处,皇上肯定也会惩罚他们的,不过也是如今这般不重的处罚。阿娘害怕搭上我的名声,她说只要爹爹和哥哥做官一日,有看他们不顺眼的一人,我那日的所作所为就会不断被提起,影响日后将军府的女眷名声,甚至会成为攻击爹爹和哥哥的钝器,这是我惹的事自然是我来平。”
云子悠就那般坦然地站在他面前,此时一束日光越过繁茂的树叶与回廊的缝隙打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光晕,霍亭钧就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孩子,满眼都是骄傲。
“再来说皇上,我与他接触的时日虽然不多,但是却比大多数人都近距离观察过,他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夫君、好父亲,他会是一代盛世明君,他认同对他子民好的所有观点,知人善用,我不能肯定多年后兔死狗烹的结局不会发生在我爹爹和将军府,但是在那之前我会为将军府甚至是您的太傅府竖起一道又一道坚实的屏障,我现在又被皇上封为‘灵欣公主’,上了皇家玉牒,仅仅只是义女的身份,也算是将权利握在了手中。”云子悠握紧小小的拳头,仿佛攥住了什么。
“我想我现在的身份已经够高了,所以我真的可以为天下女子做些什么,哪怕不能让她们摆脱艰辛的生活环境,却也可以让她们活得轻松些,有底气一些,希望可以让她们多一条除了依靠父亲、夫君、儿子的选择外的路。”云子悠的小脸布满坚定,她的初心仍不会改变,她已经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了。
“外祖父,阿娘虽然说想让我活在父亲、兄长为我创造的一方自由天地中,可是她却拿‘名声’二字将我牢牢捆住了,就像这次,我不服,外祖父,姩姩不服啊!”
霍亭钧眼看着云子悠落下不服二字时,眼眶都红了,他也是心疼得,更多的是对云子悠坚韧不服输的执拗性子的感叹。
他不知道这个性子对她来说是福还是祸,她生在云家这样的勋贵人家,学学琴棋书画、管理庶务,在后宅本来可以无忧无虑度过一生。
可她太过聪慧,思想太过超前,主意又太正,让她走上了一条艰难的路,如若未来有一个人可以让她依靠,能理解、支持她的一切,那么她还能轻松一些,可这样的男子能存在么?愿意妻子不拘泥于后宅、在外面抛头露面闯天地的,要是他的话,之前也不能接受这样的女子作为儿媳或是孙媳,现在可以了,倘若没有人敢接这样的儿媳,那么他只能让自己的孙子娶回家了。
唉,怪不得女儿要动鞭子了,他那女儿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是知道云子悠的想法并未消散,估计还得头疼,她给自己来信让自己带姩姩外出拜师,何尝不是想让姩姩离京多年,让此事淡化在众人脑海中呢。
“姩姩,你要知道你想做的事何其艰难,人们都习惯了女子为男子的附属品,她们也习惯了小依靠父亲兄长、大了依靠夫君、老了依靠儿子,万事为依靠皆可委曲求全,她们的思想想要纠正本就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霍亭钧帮她分析前路。
“外祖父,那是因为她们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她们从家中的四方天地换到夫家的后宅,一生被琐事纠缠,没有见识过书中的世界,更没有见识过外面更广阔的天地,我相信她们只要心中有了星辰大海,那么她们就会朝着春暖花开去努力,谁也没有资格阻拦她们追逐诗和远方的脚步。是,也许有人就想安于后宅享安稳,可是那真的安稳么?她的依靠真的牢固么?一个男人三妻四妾,子女众多,被抛弃后的苟延残喘是安稳么?这样的安稳姩姩不屑一顾。”
霍亭钧的心狠狠地被震撼了,他知道云子悠与同龄的孩子不同,可他从未想过年仅六岁的她就已经想得这么深远了。
霍亭钧一把将云子悠搂入怀中“外祖的宝贝啊,既然你认定了就去做吧,外祖无条件的支持你,希望你真的可以为天下女子趟出一条更光明更舒适的路来。”
云子悠用力地点了点头“外祖父,在离京之前,姩姩有事求您。”
“哦?姩姩居然用了‘求’字,要外祖背什么锅?”霍亭钧一秒看透。
云子悠示意霍亭钧附耳过来,她趴在他耳边说着自己所求之事。
霍亭钧用手捋了捋胡子“这事简单,离京之前绝对有你意想不到的结果。”
云子悠赞上地冲自己的亲亲外祖父比了一个大拇指。
果然老奸巨猾!
不对,口误!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