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叔华和梁隐对视,他伸出一只手,整了整梁隐的领子,直起身,往远处走了两步,背对着梁隐缓缓的开口道:“但是,昨晚上她让你查的,是我的人。你们真当我是死的吗?”
“梁隐是吧?你觉得是你的脖子够粗,还是梁若琳天真的觉得她梁家能承受的起得罪我的后果,你们竟然敢查到我的人头上。”
顾叔华扭过头看着梁隐继续说:“我在想,是我最近吃斋念佛久了让你们觉得我是个好说话的人?还是我哪里得罪了你们梁家,让你们误会了我?又或者是你干爹梁先生眼高于顶看不起我,竟然放任你来查我的人?”
顾叔华的声音始终平平,连声线的起伏都不明显,但是在场的几个人谁都知道他生气了,而且是极端愤怒。
梁隐的脸色终于在听到顾叔华提起梁先生的时候变的露出一丝紧张。
他说:“和梁先生梁小姐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做的。”
顾叔华冷笑道:“在大包大揽之前,先想好撒谎骗我的后果你能不能承受得起。你自己做的?你打量着我是傻的吗?我都不用问你是不是梁若琳指使你做的,给你一次机会,自己说,查到什么了?说了你走人,不说你就得留下点什么了。”
顾叔华心底是万分恼怒的,他刚刚还在心里小心翼翼盘桓着自己都舍不得查的人,竟然被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男人去查了,这不是明明白白的在打他的脸吗?
梁若琳,真是给你脸了!
梁隐垂下视线,在心里思索了一下,他并不是惧怕顾叔华的威胁。
留下点什么?
他能留下的无非就是自己身体上的哪一样或者哪几样,再不济就是他这条命。留下也就留下了。
在他被梁先生从孤儿院领回梁家那一刻,他就打定主意用自己的命来回报梁家。
昨晚上,在他答应梁若琳帮她查白青枫的时候就想到了结果。最坏不过如此。
以前梁若琳找他查顾叔华身边女人的时候他都没有发现梁若琳那么黯然神伤,只是嗤之以鼻外加吃醋,但是昨晚上的梁若琳像是走火入魔一般,他想开口劝她,但是他自知没有资格说什么。
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顺从。
她疯癫,他就用命成全她的痴狂。
顾叔华和他手下的是什么人,他们的手段他没有见过也多多少少听过。
不是惧怕,但是他沉默许久之后最终选择了开口,因为他私心的也希望顾叔华能使梁若琳悬崖止步迷途知返,他不想看着她那么痛苦。
于是他开口了:“只查到白小姐是从江城来的,从江大毕业,大学期间应该是低调的谈过一个男朋友,其他还没查到。”
顾叔华斜睨他一眼:“废物。”
梁隐硬朗的眉目间一丝隐忍的怒气。
顾叔华视而不见,开口道:“资料呢?”
梁隐不吭声。
齐月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顾叔华。
顾叔华接过文件袋,看向梁隐说:“回去告诉梁先生,管好自己的女儿,别让她把两家人攒了几十年的那点情分败光了。毕竟顾家没有梁家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是梁家离了顾家会怎么样,梁先生心里应该比我更有数。”
顾叔华撂下这句话拿着文件袋转身往厂房外面走去,边走边说:“小月,打发他走。”
齐年看了齐月一眼,跟在顾叔华身后出了厂房。
在车上,顾叔华说:“等白小姐来上班的时候,派两个人跟着她,别让她发现。”
顾叔华的这个想法在齐年告诉他有人查白青枫的时候立马就出现在他脑海里。
梁若琳见了她一面就敢让人查她,保不齐还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
顾叔华一时懊恼起自己干什么把她拉进来卷入自己这摊子烂事里。
齐年说:“好。”
顾叔华合上眼睛,车稳稳地开着,车内一片静谧。
顾叔华缓缓地开口说:“给他打个电话吧,他心里不好受,今天晚上喝了很多。”他顿了一下又说:“他一向不怎么会喝酒,你知道的。”
他承认后面这一句是他给齐年上眼药。
齐年握着方向盘的手猛的一紧,车头偏了一下。他拨正方向盘,自欺欺人的一声不吭,只有发白的手指关节让他慌乱的心昭然若揭。
顾叔华不再说话。
有些事不是他能决定结果的,纵使他手眼通天,也无权干预齐年的人生。他只是心疼自己的兄弟。
两个都心疼。
齐年默不作声的把顾叔华送回了老院,掉转车头之后没有立即开走。
他静静的坐在车里,让心里的汹涌澎湃慢慢平复。
不能喝酒逞什么英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齐年的心里是夹杂着愤恨的心疼,揪的他无所适从。
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顾叔华发来的,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他在塞纳。
齐年黑色的眸子闪着星光,没有丝毫犹豫,发动车。
心中有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