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草本以为大朝会是讨论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没想到竟然和上大学时,校长给自己这帮学生开动员会一样。
先是户部尚书任亭来,歌颂了大夏在过去一年里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国家粮食增产了多少,赋税增收了多少对外支出多少,等等。
总之,夏朝过去的一年是胜利的一年,光辉的一年,就因为有乾正帝英明的领导,全天下才幸福美满。
随后就是吏部尚书马鸣曙出班发言,内容有所变动,但核心思想不变:官员们之所以能海牧四野,完全是陛下领导有方。
随后是兵部、礼部、刑部、工部等大佬依次发言,内容在殿外也听不清楚,反正就如同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哈~~~”
李小草打了一个悠长的哈欠,这六部大佬的报告就像催眠曲从她的耳中灌入,惹人困倦。再加上她今天起得太早,现在就感觉两个眼皮在打架。
朝阳自大殿门口越升越高,光线穿过薄薄的雾霾,柔和的铺满了整个太和殿。
就在李小草忍受不了周公的诱惑,准备进梦中和他手谈一局时,大殿里突然传出一个让人心情激荡的声音。
“臣,都察院御史戴宗胃,弹劾昭信校尉李小草,目无法纪,当街施暴,不顾廉耻,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一名男子的下体砸成肉泥。
臣请陛下将李小草革职查办,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审理!”
戴宗胃手持护板,腰板挺得笔直,话语铿锵有力,像是为国铲除罪大恶极之人。
此话一出口,就像一个点着的二踢脚被人扔进了厕所,引起无数纷争。
没等乾正帝回答,文官群体里又涌出十多个身穿青、绿色官服的御史,开始力挺戴宗胃,怒斥李小草。
但他们的核心意思是,李小草没当官时就能目无法纪,草菅人命,现在当官了还不得造反?
这种人必须除掉,而且最好是推出午门就地斩首。
刑部尚书方廷宏偷偷瞄了一眼龙椅上的乾正帝,悄悄的后退几步,来到一位老者跟前,低声道:“李师,您没劝告这些人?”
老者微微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唾沫横飞的御史们,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劝了,老夫怎么不劝。只是,他们一心求死,老夫也无能为力。他们是老夫的下属不假,但他们弹劾的,可是老夫学生的未婚妻!”
老者正是左副都御史、正义大夫、国子监祭酒李纲,正是他给李小草指过路。
“李师,请恕学生多言,您老对女子为官一事,可有见解?”
李钢用手里朝板往后背伸,想挠挠后背的瘙痒,只是年老关节僵硬,根本够不到。
方廷宏见状赶紧替李钢挠后背。
“嘶~~”
李钢舒服的扭了扭老腰,双眼微微闭着,向自己曾经的学生解惑:“多言呐,你怎如此糊涂?女子为官一事虽无旧例,但陛下岂是昏庸之辈,他能想不到此事的后果吗?
陛下亲自下旨,这就说明此女必定有过人之处,还是你我所不能及。这样一位奇女子,封官有什么问题吗?”
顿了顿,李纲用护板指指另一边老神在在的勋贵们:“退一万步讲,陛下这么做真有问题,那么也应该是这些武夫们先发怒。女子当武将,对他们来说羞辱的意味更重。
现在他们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还猜不出陛下的意思?”
方廷宏恍然,难怪橦县贺主簿的案子这么奇怪,自己堂堂刑部尚书,居然无法调阅案宗,原来根源在这。
“谢李师解惑!”
方廷宏浅浅施了一礼,然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其实,高坐在龙椅上的乾正帝此时心里很是坦然,根本不在乎底下这些御史的犬吠。
这些御史虽然品级不高,但有风闻奏事的权利,而且各个都是硬骨头,为了一件事,有时连他这个一国之主都敢当面硬怼。
最无语的是,被怼了乾正帝不但不能生气,还得笑脸以对,虚心纳谏,因此乾正帝经常上朝时面无表情,下朝后指着都察院的方向骂娘。
可是今天,这些御史们虽然和平时一样强硬,行使风闻奏事的权利,但乾正帝知道,这些人的骨头已经被人抽走了。
他们已经不是他这个一国之主的眼和耳,而是变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