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结束,大臣纷纷走出太和殿,回家的回家,坐衙门的坐衙门,官员们熙熙攘攘,虽然表面看着有些杂乱,但仔细看就会发现杂乱中的井然有序。
吴舌光着没有多少头发的脑袋,穿着一身麻布青衫,除了怀里的一件锦帕,他什么都没带,就像五十三年前进宫时那样,空着手大步从皇宫里走出来。
常太近早就在宫门口等着,见吴舌出来,上前拜伏在干爹的脚边,小声的说:“恭喜干爹功德圆满,从今可以自由自在,太近为干爹贺!”
吴舌将常太近扶起来,万千感慨地说:“陛下是一位有情有义的君王,老夫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告诉那些猴崽子们,好好保护陛下,这是咱们这些阉人的职责。
咱们虽然没了后代,但也有传宗接代的法子,不至于死后连口血食都吃不上。
老夫是先行者,替你们探探路!”
常太近泪流满面,从后腰处拿出一个皮鞭,双手捧给吴舌:“干爹,今后儿子不能服侍您左右,特意买了一匹老马供您骑乘,算是儿子的一点孝心。”
说话间,一个小太监牵着一匹有些瘦骨嶙峋的枣红色马来到吴舌跟前,小太监跪地叩首:“老祖宗,这是干爹用自己的例钱买的,干净的很。”
吴舌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声震四野,引得侍卫和一些官员频频探头查看。
“好好好,这份孝心,老夫收了!”
常太近将马鞭双手递给吴舌,然后跪在瘦马跟前:“请干爹上马。”
吴舌开怀大笑,接过马鞭踩着常太近的后背骑上瘦马,一扯缰绳,说了声“驾”,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大街。
常太近再次叩首,目送吴舌渐渐走远,直至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走在去赛州的路上,吴舌坐在马背上,神色悠闲的看着来来往往的马车和行人,不时和行人交谈两句,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断过。
枣红马有些瘦,不像皇宫御马监养的战马那么神骏,但吴舌很是爱惜,不仅不催促,还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慢慢往赛州走。
直到傍晚时分,吴舌才坐着一位行人的牛车,牵着枣红马来到赛州,见到了站在客栈门口骂娘的李小草。
“李小娘子,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呀。”
正在和一帮抱猫牵狗的闲汉对骂的李小草,闻声转过头,就看到一身朴素打扮的吴舌。她神色一呆,随后瞳孔猛然缩小,看向吴舌的身后和四周。
吴舌轻笑:“李小娘子不必担心,老夫是独自一人来的,饥肠辘辘且身无分文,特意向故人讨一碗热茶!”
李小草眨巴眨巴眼睛,寻思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向吴舌行礼:“原来老先生当面,请恕小女子怠慢了,还请稍待片刻,容小女子处理完这点事。”
吴舌笑着点点头,让客栈的伙计把枣红马牵去马厩喂草料,并细心的叮嘱一定用精细料,少量多次的喂。
这边,李小草也不和这帮人耗了,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们都滚,老娘不收你们的猫狗!”
说完,招呼花儿准备将脚边的三只小猫带回客栈。
“哎,别介呀小娘子,你这人怎么没诚信嘞,说好的大量收购猫狗,我们费尽力气抓的猫狗你为什么不收?总得给我们一个道理不是。”
一帮街溜子模样的闲散人员将李小草主仆二人围住,嘴里骂骂咧咧的,大声嚷嚷着讨要说法。
“呸!”
李小草一口唾沫作为开场白,吐在说话男人的脚边,随后就是经典“国粹”登场:“放你娘的螺旋狗臭屁,给你道理,给你祖坟被人刨的道理。
老娘说过收猫狗,可是没特么的说过收断腿断脚的猫狗,也没说过收死猫死狗,再尼玛瞎比比,老娘撕烂你的放屁的臭嘴!”
男子整个一滚刀肉,根就不在乎,不管李小草怎么骂,他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今天把猫狗都带来了,你不收不行。”
男子双手抱胸抖着腿,脸四十五度看天,神情倨傲无比。
他身边的众人也都起哄,纷纷附和男子的话,场面简直比大集还要热闹。
吴舌看着起哄的人群,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随后看向巷子的一角。
那里,有个肥头大耳的男子,正津津有味的看着这边的热闹。
李小草气的浑身发抖,她不是拿这些人没办法,只是这些人并不是倭奴,她怕自己出手控制不住力道,将这些打死,那事情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