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粼粼,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
与杜甫的《兵车行》描绘的出征场面不同,家里人对李小草的出征的事很平静,平静的都有些诡异。
母亲陈氏奢侈的点燃五盏油灯,坐在炕沿,一针一线的缝制新衣服,江南那边天气炎热,丫头没两件凉爽的衣服可不行!
李父和陈大爷坐在堂屋,将李小草的那把五石强弓仔仔细细的保养了一遍,就连弓弦都换成了蟒筋。
“丫头啊,江南那边水汽大,切记保持弓身和弓弦干爽,不得轻易沾水,非到战时不可上弦,知道不?”
陈大爷一边用桐油保养弓身,一边给李小草叮嘱一些战场上需要注意的事项。此去江南,虽比不上西北边关的艰苦,倭奴也不及荒族人彪悍善战,但对于初次上战场的菜鸟,需要注意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李父沉默不语,只是在一旁摆弄着闺女送给他的小工具,小心翼翼的用棉布擦了又擦,直到没有一丝灰尘后才满意的放回小箱子里。
李小草的屋里,喝过药后的朱煜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但满身的疲惫之色肉眼可见,他强撑着站在桌前,听着花儿的口述,将《铡美案》包公的唱词全都记录了下来!
大哥不顾礼法,亲自骑马接来马娟儿,来给妹妹送行。
嫂子马娟儿来到家后,也没说什么,洗了洗手,就立即走进里屋,帮陈氏做衣服。
李小草没有打扰家人们,而是来到院子里,将石碾搬到猪圈旁,守着几只围在一起的半大猪,仰望漆黑的天空,
今夜,整个下营村,无眠!
第二天一早,朱三身着铠甲,亲自爬上李家的茅草屋顶,将两杆带着红色长缨的大戟插在李家堂屋的房顶,随即沉闷的点将鼓就咚咚咚的响彻在清晨的下营村。
随着鼓声响起,一队一队的乡勇们开始在李家大门前集结,脚步声、报数声此起彼伏。
金昌县县令周志奎带着主簿、县尉肃立在院子里,等候大将军的差遣,连夜准备的粮草、甲胄已经全部装车,由民夫先一步启程运走。
陈氏身穿一身诰命服,带着李父、李平山、马娟儿、朱煜、花儿站在对面新房子的大门口,吴舌还是一副老农们的打扮,揣着手,站在街道两侧大人群里。
李小草一身戎装,坐在堂屋闭目养神,案子上点着一只粗大的时香,随着鼓声停止,号声将歇,时香也燃尽了最后一点火头。
李小草起身,戴上头盔,手扶腰间长刀,迈步走出家门口。
“启禀总管,三百乡勇应到三百人,实到二百九十九人,未到者二牛,请总管示下!”
朱三暂时担任乡勇们的队长,大声禀报队伍的人数。
李小草点点头,二牛哥现在身在左武卫,按照陛下的安排,他们应该会走水路赶往江南和自己汇合。
李小草扫视门前三百多年轻的面庞,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此一去,不知还有几人能够跟着自己平安回来。
想起陈大爷的叮嘱,李小草将心中那点妇人之仁丢弃,扯开嗓门大声道:“陛下有旨,开赴江南,绞杀倭奴!”
“杀!杀!杀!”
三百位热血青年,高举手中的长枪,高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