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自古以来,天下就无不是的父母。
就算被儿子伤透了心,做母亲的,也不愿真看到儿子穷困潦倒。
只可惜……
他们那个曾祖爷爷是个犟种。
临死之前,都还要逼后人发誓,除非混得很牛逼,不然,不准回去丢脸。
否则,别怪他掀开棺材板跳出来打人。
曾爷爷不敢。
爷爷不敢。
她爸……也不敢。
但她章玉英,她只是个快活不下去的女孩子而已。
她没有男人那么多可笑又可怜的自尊心。
她有什么不敢的?
很多时候,穷,比死更可怕!
章玉雄瞪着那封信,眼眶都快脱掉,“这信不是被爷爷有次酒后不小心烧掉了吗?”
章玉英抿了抿嘴,“他烧掉的……只是信封而已。”
当时还小的章玉英,就已经不甘于贫民窟的生活。
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儿。
永远有挨不完的打。
还经常吃不饱饭。
爷爷口中的江南本家,对她有莫大的诱惑。
她偷偷把爷爷珍藏的那封信掏出来看了。
又暂时舍不得放回去。
就用稚嫩的笔法,誊抄了一份。
她虽然从没上过学,但偶尔爷爷和父亲清醒着,又心情好时,会把两兄妹叫到跟前,教他们识一些字,读一些书。
每一次,章玉英都特别珍惜,学得特别认真。
因为她也不知道,阴晴不定的爷爷和爸爸,下一次心情好,是啥时候了。
把誊抄的信塞回去后,章玉英就把真正的信,藏了起来。
那封信像是她困苦生活中的一颗糖,总在无助时,偷偷看上一眼,给她一点心理慰藉。
可是,就那么巧,有一次爷爷酒后不小心点燃了信封……
那之后,章玉英就更有理由,偷偷把信藏在自己身边了。
“哥,有了这封信,我们就算回不去章家,也能把曾曾祖母当年承诺留给曾祖爷爷的嫁妆,给要回一点来。”
“所以我们此行,怎么都不亏。”
她知道,越是像江南章家这种有传承、有风骨的清贵读书世家,越是要脸面。
本家的人,或许不会锦上添花。
但一定干不出落井下石的龌龊事。
……
两兄妹又花了一天多的时间,才辗转找到了位于一座江南古城上的章家本家。
看着眼前这座占地面积不小,像个巨大园林,美得不真实的古宅子。
章玉雄咽了咽口水。
“妹啊,这就是当年咱曾祖爷爷住的地方吗?”
“乖乖!赶京城的王爷府,也不差了。”
他简直想捶胸顿足。
“你说曾祖爷爷怎么就把一手好牌,打成了那副烂样?”
“好好的大少爷不当,学什么为爱出走?”
“他脑子里,是不是有包?”
哪怕那是他真祖宗,他此时都忍不住想把老人家从棺材板里骂出来了。
什么狗屁的临终遗言?
发什么狗屁的誓言?
他曾爷爷就该在他死后,趁早带着家人回来,麻溜地给本家磕头认错。
有捷径不走,非要活得那么拧巴。
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