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里,大概只有付绍松对二叔付国云还残留一点小时候的印象。
他看着逐渐走远的一家人。
突然冒出一句话:
“如果不是知道承栩的身份,我有时都怀疑他是二叔的孩子……”
因为两人不管是长相、气质,还是谈吐,在某些角度,都有几分莫名的相似。
付邵中闻言,眯眼看向走远的那个背影,神色怔愣中,仿佛抓到了一丝什么……
但被风一吹,又快速消散。
徒留一丝感慨。
“大哥,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明知道二叔的孩子另有其人。”
“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二婶就会带着小雪回到付家。”
“你最好跟家里人提前打声招呼,不要到时候失了礼数……”
作为付家嫡支这一辈唯二的两个男人,昨晚两兄弟从京城扶灵到江南后,彻夜长谈了一番。
因为章家的事已经告一段落,扫尾工作也完成得差不多了,付邵中才没有保留地把所有事情的缘由都告诉了大哥。
付绍松当时听完,沉默了好久。
最后,才狠狠一搓脸。
“怪不得妈和大舅早就有能力把外公他们全部迁回章家祖坟,却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
怕是心中既爱又恨,万分纠结吧。
付邵中对此,不置可否。
两兄弟相对无言很久后,付邵松又长叹一口气,“我们家愧对二叔啊……”
他还记得小时候的二叔对他有多好。
当时因为爷爷和父亲对母亲的不喜,付家上下对他们母子二人阳奉阴违的人太多了。
但唯有二叔,从来不会拿有色眼镜看他们,也从没有在他面前说过一句过分的话。
二叔虽然在家时间不长,但每次他回家,都会给自己带各种各样的礼物。
六岁之前的付绍松,心里的父亲形象,不是付国兴的沉默寡言和隐隐抗拒,而是二叔高大又宽阔的肩膀。
那个时候,只有二叔会不惧闲言碎语,让他骑在自己肩头上,在院子里疯跑……
*
整个葬礼的仪式结束时,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天地间一片雾蒙蒙,特别是置身于一大片墓地中,气氛更是说不出的沉闷和压抑。
江如意站在陆北城举着的大黑伞下,手里拿着一把还未撑开的雨伞,左右四顾。
“咦,爸呢?”
她记得爸手里好像是没有伞的。
陆北城揽着她的肩,把伞举高了一点,朝某个方向抬抬下巴,“喏,那儿呢。”
就见付邵中不知何时,爬上了旁边一个小山头上,背着手站在一棵青松下,望着不知名的远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
江如意跟今日入土的这位亲奶奶和舅爷爷接触得太少,几乎谈不上有几分感情。
再加上他们做的那些事,更是让她亲不起来。
所以她今天只是来例行公事,并不觉得有多少伤感。
但此刻,看着满身寂寥的爸爸,她心里却酸涩了起来。
刘秀君因为大着肚子,随时有可能临盆,所有人都不允许她来。
爸爸身边,此时连一个能安慰他的人都没有。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