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对于姜老夫人而言是一辈子的痛。她总觉得自己的这一生就如同是一朵花骨朵,还未来得及绽放,就已经被风刀霜剑给逼的凋零了。所以她自然不想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的一辈子也如同她这般。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周舜钦早先几年没有成亲,姜老夫人虽然心里也着急,有的时候会说一说,但却也并没有认真逼迫周舜钦的原因。她心里总还是希望周舜钦能找到一个他自己所钟意的女子为妻,与他携手共度一生的。而显然现在周舜钦已经找到了,姜老夫人心里面就只有为周舜钦高兴的份儿,她又怎么会在看到周舜钦和陆锦澜的亲密主动时会心里不高兴呢?
她反倒还担心着陆锦澜。忧心忡忡的同周舜钦和陆锦澜商议着:“澜儿脸颊上的这伤,只敷这药膏子只怕是不够的吧?不然咱们现在还是让人去请个大夫来给澜儿看看?”
见她如此担忧,周舜钦就宽慰着她。
“母亲尽管放心。我手里的这药膏子乃是叶兰舟从前所赠,对于消肿化瘀最是有效。想必过不了半个时辰,澜儿脸上的红肿就可消散。也就不必再去外面请其他的大夫过来了。”
姜老夫人也是知道叶兰舟的。晓得这个叶大夫可是有叶神医的美称的,是周舜钦的好友之一。
想想也是,有了这位叶神医给的这消肿化瘀的药膏子,还要请外面的那些个大夫做什么?满京城里想必就没有几个大夫的医术能有叶神医高超的。
于是姜老夫人这才略略的放下了一些心来。但纵然如此,她还是细心的叮嘱着陆锦澜:“你若有任何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和舜钦,可千万别自己硬撑着。”
在姜老夫人看来,陆锦澜还是过于懂事了。她就担心陆锦澜若有其他的不舒服,只怕就会硬撑着不肯说出来的。
而陆锦澜面对着姜老夫人望过来的担忧的目光,原是想要开口说她晓得了,请母亲放心。但陆锦澜忽然又想到刚刚周舜钦跟她说的,让她今儿不要再说话了,便只是面上带着微微的笑,然后对姜老夫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稍后陆锦澜就只是坐在罗汉床上,静静的听着姜老夫人和周舜钦说话。
不过姜老夫人和周舜钦倒也没有怎么说杨氏和周念兰他们的事。毕竟今儿的这事,杨氏已经给陆锦澜道歉了,周念兰回去之后也会闭门思过,日夜抄写《女则》、《女戒》十遍,她们两个已经各自得到了自己该有的责罚。总不能因着这件事就将她们两个的性命给折腾没了不是。
至于杨氏这不分青红皂白的个性,以及周念兰的毫无礼仪和教养之事,说白了那也只是他们大房的事罢了,他们三房一来是管不着,二来也是不想管,反正就任凭他们折腾去就罢了。往后他们三房就只关起门来消消停停,安安稳稳的过他们自己的日子,少与大房来往罢了。
不过老天爷似乎就是这样,你想关起门来消消停停,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干涉其他人的时候,却偏偏要给你来点儿事。
就譬如说现在,姜老夫人正在交代茉莉,让她去小厨房里对厨娘说一声,晚膳的菜式要清淡,不能辛辣,也不能有活血,又或是鲤鱼之类发物的菜式时,却看到有个丫鬟予一脸慌慌张张的掀开明间门口悬挂着的门帘子跑进了屋子里来。
姜老夫人抬头一看,就发现那是杨氏身边伺候的丫鬟。先前杨氏和周念兰气冲冲的来清夏堂的时候,这丫鬟就曾跟在杨氏身后一块儿过来的。
现在这丫鬟又跑过来做什么?难道是杨氏回去之后越想今儿的这事就越气,心里还是不接受她今儿对这件事的处置,所以就叫了这丫鬟过来找她的岔不行?
姜老夫人发现哪怕她自己平日养心静气的功夫再好,可这会儿她想起杨氏和周念兰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有些生气。
而她这一生气,她对这个跟在杨氏身边伺候的丫鬟自然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于是当下她就没好气的问着这丫鬟:“你不好好在跟在你家夫人身边伺候着,又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问着这话的同时,姜老夫人心里边其实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要是这丫鬟果然是奉了杨氏的命令,还是为着今儿的这事,嫌她处置的不公平的话,那她也干脆什么话都不说了,还是直截了当的分家了就算了。也省得往后还要时不时的看到杨氏和周念兰的嘴脸!
姜老夫人却没有想到,这丫鬟一开口说的并不是今儿的这事,而是十分惊惶的说着:“老夫人,可了不得了!咱们夫人和咱们老爷在屋子里面打起架来了。夫人连咱们老爷的鸟笼子都给砸了呢,将老爷前两日新买的那只红嘴相思鸟儿也给放走了,我们老爷气的连脸色都变了。现在我们小姐吓的只知道哭,压根儿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奴婢没有法子,只能斗胆过来,请您老过去劝一劝老爷和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