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不愿意被旧友一次次推开,低声解释着假婚约的由来。
“......我没等到你接我回长安的那天,就只能自己跑来找你,这一路...险些再也见不到你了。”
“......”
梅淮安听着假婚约的由来,此刻一句话就在嘴边。
——如果只是假结婚,‘我’为什么要把中州国库送给你爹?
但他想到这件事燕凉竹未必知道,此刻说出来就是与燕西撕破脸皮了。
更何况,马车外面还坐着两个侍卫呢。
但有一点他能确信,燕凉竹是燕凉竹,跟燕西别的人不一样。
是在中州皇宫里跟原主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
“原来是这样,我自兵败后脑子时常糊涂,许多事都记不起来了,假婚约这件事你若是不说出来,我可能永远都想不起来。”
他还一直以为这孩子是为情所伤,老怕人家对他念念不忘,所以每回说话都故意板着脸呢。
原来是假婚约真兄弟,咳,大乌龙。
燕凉竹这是第一次听人提起兵败,顿时心头一疼。
“太子殿下,你早晚会复国的,一定会的!我们还会回到长安,踏过百米青龙长阶,我们去梨园听戏,去北窑楼看烟火,去西门桥下放花灯...我们还有机会的,一定可以的!”
憋在心底许久的鼓励的话,他终于说出来了!
——是看对方先提起兵败他才敢说的。
“你真的相信我可以?”梅淮安继续吃糕点,这些话听的很舒心。
燕凉竹急急应声:“可以的!我已经求了父王,他说只要你跟我回燕西,等营中疫病一过去他就出兵帮你打岭南,夺回中州,啊?我们把中州夺回来!”
“......”
我跟你回中州?
傻孩子,你那老狗爹正盼着我死呢,疫病也是他骗你的。
梅淮安正要说话,就看一抹阳光突然落在湛蓝色的门帘子上。
而门帘子上......
赫然凑着一只脑袋正在偷听!
梅淮安顿时心头一麻,瞬间把方才那一刻没想起来的事想清楚了!
燕凉竹如果是个饱受疼爱的二公子,为什么会被西州王这么轻易丢来渭北?
就不怕燕凉竹在渭北被愤怒的太子直接杀了吗?
虽然有渭北种种挟制,亡国太子不敢轻易杀掉燕西二公子。
但被欺骗着交出国库以至亡国,愤怒上头的人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啊。
更何况——
梅淮安把目光落在燕凉竹手肘上,那里的布料早已经透了血色。
是刚才跌倒时摔伤的。
最受宠的二公子摔倒在地,手肘都磨出血了,可他刚才却见这两个侍卫只顾看风景!
甚至从头到尾也没关心过公子一句,这是忠心耿耿的近侍能做出来的?
寒翅连贺兰鸦晨起咳嗽了两声,都能在骑马去行宫的路上跟他絮叨六回,还说要找枇杷熬茶给佛君喝。
都是近侍,差距如此明显!
而这代表着......
燕凉竹再次被他爹当成棋子了,还是随时都能丢弃的废棋!
如果不能把他梅淮安骗到燕西去,燕凉竹就活不了,西州王已经对这个儿子起了杀心。